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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熱鬧不絕, 平民的平淡和睦, 貴人的歌舞升平,都在此時上演。 待弱柳按好了指印, 便被李豫給打發(fā)出去了,看著弱柳一副還沒回過神來的反應(yīng), 李豫莫名覺得一天的煩躁舒暢了! 他起身, 走到書架邊, 將書架最頂上的積了一層薄灰的木盒拿了下來,那木盒材質(zhì)普通,雕的紋飾卻精致無比。 這是李家他唯一能留下來的物品, 當初李家那場大火后,他一直躲在嚴夫子家中,直到他要被送到長臨府去讀書的前一個夜晚,他再也忍不住, 偷偷跑去了李家小院。 李家小院,如同嚴夫子跟他說過的一般,已成為了一片灰燼, 屋子被燒得只剩下架子,主梁歪倒在地,磚瓦發(fā)黑碎裂。他愣愣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眼睛發(fā)干發(fā)澀, 卻掉不出一滴淚來。過了許久他回過神來,跑到一個墻角處,將上面的瓦礫一點一點清理掉,最終一個木盒出現(xiàn)在他眼前,若非他習(xí)慣將這木盒放在床底墻角處,只怕李家沒有一絲東西留給他了。 他重新走到案桌前將木盒放下,掃掉上面的灰,將盒子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些精致的木頭小玩意,這是他幼時李父給他雕的,其中有一個十分粗糙的,那是他向母親討要的。將上面的都輕輕拿出來,底下的便是兩方有些潔白的帕子,繡著一樣的細柳,還有一個已被壓扁的紙鶴,那是弱柳留給他讓他惱恨了十年又期待了十年的語句,等我以后再來找你。 現(xiàn)在你來找我,可不許再走了! 李豫將那張弱柳按了手印的字據(jù)折好放了進去,將一切收拾好,又將木盒放回了原處。 這一夜,他睡得安然,不知夢到了什么,面上泛著隱隱笑意。 翌日,如同往常般下了朝后,李豫快到大理寺時便被一人攔住,那人原本坐在馬車上,見他到了忙到他跟前來,他背部有些佝僂,人卻是中年模樣,是丞相的心腹兆厝。 “嚴少卿,丞相大人在府中等著您呢!” 李豫看著他不茍言笑的臉,點了下頭,便坐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車輪咕嚕咕嚕作響,馬蹄噠噠落下,權(quán)貴人家居住的皇城不同于外城,沒有沿街的小販叫賣聲,沒有人群往來的嘈雜聲,這里安安靜靜,如同馬車的狹窄空間,帶給他無盡的壓抑,而他,還需在這無盡的壓抑中掙扎,不過離掙脫不遠了。 一路熟悉地來到了丞相的書房,丞相劉忠源如既往般正練著他的狂草,世人不知,就連皇帝也不知,平常寫著一手正楷的丞相大人,獨愛地卻是狂草?;蛟S如同他的為人一般,表面看著正直無私,骨子里卻是狂妄自負。 “老師好興致!” 李豫笑著上前,朝他行了一禮便安靜地站在一旁。待劉忠源將字寫完后,他將筆投入筆洗里,甩了甩有些發(fā)酸的腕。 他捋著自己的胡須離開桌案來到了靠窗的小幾前坐下,提壺沏了一杯茶細細品味。 “坐,來嘗嘗我新搜集的茶!” 劉忠源手朝著對面的座椅揮了揮,為李豫沏了一杯茶,李豫坐下端起茶啄飲。 “芳香撲鼻,初入口有些苦澀,后又有余香在口中回味,好茶!” 劉忠源一笑,伸出手點著他道:“你呀!明明不會品茶還故作一副識茶的樣子!” “讓老師笑話了,謹明著實品不出來這茶的好處,看來還是只能做一個俗人了!”李豫放下茶杯無奈地笑道,謹明是劉忠源為他取的字。 “不知老師喚學(xué)生來所為何事?” 劉忠源聽他一問,原本笑呵呵的臉瞬間斂起了笑容,他端起茶飲了一口,淡淡道:“那云墨府知州的事,辦的如何了?” “老師放心,案子被我壓在大理寺,那孫勤的知州之位自然是保住了,他為表感激孝敬了一份大禮,學(xué)生已經(jīng)存放妥當了,只等老師有空去看看!” “不錯,不錯,你辦事牢靠得很!”他瞇著眼靠著椅背,手指輕點小幾,發(fā)出細細的“噠噠”聲。 “嘶~”他突然睜開眼看向李豫,“我好像聽聞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又折騰出了什么事情?你可知情?” 李豫冷笑道:“不過是兩條人命罷了,學(xué)生已經(jīng)幫螽斯兄處理好了!” “嗯!”他復(fù)又閉目養(yǎng)神。 “昨日那皇帝找你所為何事?” “回老師,是那工部尚書貪污的案子,寺卿拿捏不準,便要我去稟報!不過學(xué)生走時,好像聽到陛下正跟太師商量著今年黃河有隱隱泛濫趨勢的問題?!崩钤ヒ槐菊?jīng)地說著根本不存在的胡話。 “那工部尚書是個蠢材,廢了也罷。大理寺卿也是個無主見的,待過段時間老師替你將他踢了,好讓你坐上那位子,你說皇帝在跟太師商量黃河的問題?” “是,好似是要撥賑災(zāi)款,在商量如何下發(fā)!” 劉忠源聞言睜開眼看著某處,眼底泛著幽幽淡光,不一會兒他笑道:“這賑災(zāi)款年年撥,也沒見什么成效,浪費了,浪費了!” “老師說得是!” “對了,聽說你與我那孫女鬧了別扭?她中秋夜氣呼呼地回來砸了我不少寶貝啊!” 李豫眸色一暗,想到了昨日那個傻乎乎的人,故作懵懂道:“學(xué)生也不知如何惹著劉小姐了,想來她是不想見到學(xué)生,以后躲著她不惹她生氣便是了!” “木頭!”劉忠源無奈地搖了搖頭,“將你那一門撲在權(quán)錢上的心思分一些放在其他地方,你便懂了!” “老師教訓(xùn)的是!”李豫忙向他拱手。 “好了,我不耽誤你事了!忙你的去吧!”劉螽斯向他擺了擺手,又回去桌案前練字去了。 “學(xué)生告退!”李豫向他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出了書房沒走幾步遠,身后傳來一個靈動的女聲,遠遠地喚著他。 “煦哥哥,煦哥哥!” 李豫站住腳,回身便見劉洵美向她跑來,待到了他面前時,又忙站住腳,理了理衣裙和鬢發(fā),羞怯怯地看著他。 “劉小姐有何事?” “你!”劉洵美雙眼帶著嗔怒看他,烏蔫蔫道:“喚我洵美不行嗎?” 見李豫沒有半分反應(yīng),劉洵美恨恨地咬了咬唇,每次都這樣,一副疏離的樣子。 “煦哥哥你中秋夜做什么去了?”她不在做一副小女兒家嬌羞的樣子,直截了當?shù)貑査?/br> “那晚不過是臨時有公事罷了,我現(xiàn)下還有事要忙,告辭!” 他朝她點頭示意,轉(zhuǎn)身大踏步離開,徒留劉洵美在后面氣得直跺腳。 出了劉府,他回頭看著這光鮮亮麗氣勢威嚴的劉府大門,倏地回想起三年多前他頭一次忐忑不安來到這里的場景。 那時他還是一個上京趕考的舉人,在茶樓與其他書生談天論地時瞬間便認出了坐在其中的皇帝。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