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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一勺喝下,鮮香甜美,待到咽下去,卻似喝下一碗苦藥,澀得胃中一陣翻騰。 侍從小心瞟著他的臉色。笑容還在,只不過,似往常一般又僵在了臉上。心里不由得又嘆了口氣。做了三年的開水白菜,竟無一次讓王爺滿意,卻又每日斷不了,急得廚房眾人團團轉。賞千金到處聘得名廚來邊城,仍做不出那種味道。沒喝完的湯端下去有廚子忍不住嘗了,不解地驚嘆道:“端的是美味啊!”然而,這般美味合不了王爺胃口。換了幾批廚子也是一樣。也不見王爺發怒,就這般日日做了下去。 子離今日自已又動手盛了一碗,侍從一呆,撲的跪下:“奴才走神了,侍候不周!” “起來吧,味道很好,以后不用再做這道菜了!”子離淡淡說道。瞧不出他是喜是怒。 侍從心里惴惴不安。怎么突然間說厭就厭了呢。不敢多問,低頭應下。 午膳過后,子離興步直進了院子,侍從趕緊地把狐裘披風給他披上。 雪下得更緊,不多時頭頂肩上便積上了一層雪料子。他隨手一拂,不多時又積上了。一絲苦笑帶上臉頰,他喃喃道:“砌下落雪如梅亂,拂了一身還滿。”看著冰封琉璃的世界不覺癡了。好半天從眼角余光里瞧到侍從凍紅了的鼻頭,淡笑道:“回屋吧,我小憩會兒。” 閉上眼他腦袋里的思絮如亂雪般紛飛。父皇怕是不行了。臨南城大捷像是劑猛藥,興奮了神經,還上了兩天早朝,興奮之后病痛加倍,旬前宮中傳訊道:“王進湯藥小碗,只進流食。”今日報道:“噴藥,粒米未沾。”他心里如火燒油煎,卻只能穩在邊城,不敢妄動。三年的準備就等著那一道催命圣旨來。 顧相傳言,南方無憂。然而這半年來,卻出現了軍餉糧草難以按時到達的情況。兵部以南方戰況為由解釋,詞語間謙卑,催急了便道已運至路上,總會晚上個把月。顧相言道:“兵部尚書抱病在家,事務多由成侍郎處理……” 子離心里透亮,閉著眼想回風城要不了多久了。 風城冬日還能見著綠樹,大山環抱擋去了東北方的冷空氣,西北風吹到這里已放柔了腳步。大隊車馬進了風城,欽差含笑來到車轎前溫言道:“王上早有旨意,三小姐一路艱辛,不必進宮謝恩了,李相思女若狂,還是早回相府團聚吧。” 阿蘿坐在轎內柔聲答謝:“大人一路辛苦了。青蘿在此拜謝。” 車馬在城中路口分開。相府侍衛家臣護著青蘿的車轎往相府行去。阿蘿這才又喚道:“劉英!” “小姐有何吩咐?”劉英行到轎前問道。 “到風城了,解藥呢?” 劉英臉一紅,從懷中摸出個玉盒,雙手奉上。轎簾一掀,小玉似嗔似惱地瞟了他一眼,接過了盒子。遞給阿蘿低聲埋怨道:“就知道他那個主子!活該捉弄他!” “算了吧,我還沒想跑呢。以后再收拾他們!”阿蘿吞下藥,一股熱氣散發到四肢,力氣慢慢恢復。 “小姐,回相府,老爺會不會……”小玉有些擔心。 回相府,李相會怎樣?阿蘿淡定地想,他不是老淚縱橫就是和藹可親,我不是劉玨這個平南王定下的王妃嘛。他不待我好點怎么成?眼珠一轉,低聲對小玉說著主意。小玉眼睛慢慢開始放光。臉上飛起興奮的紅暈。 車轎緩緩停在相府門口。阿蘿下車時抬頭看了看相府高懸的牌扁。一絲笑意掛在臉上。早有家仆跑進內堂報訊。李相與眾夫人在大堂等候多時了。 李相由衷地佩服起家里的這個三小姐,跑了三年還是把小王爺,哦,不,平南王迷得神魂顛倒。安清王回到風城就邀他過府。老王爺戎馬一生,性子直得很,吹胡子瞪眼罵他:“快快把你女兒畫像送來一觀,看看是什么樣的人讓我家的臭小子迷成那樣!千萬不要說長得像你!” 李相哭笑不得:“小女無畫像,人只是清秀機靈,撫得一手好琴,擅笛而已。” 怕是安清王也等得心急了吧。沒想到這個老三倒是最合自已的心意,不管太子與四皇子誰登基,安清王的地位卻是動搖不了的。青蘿嫁過去,相府可保無虞。只是七夫人出了家未免遺憾。只要青蘿回家,肯嫁。也就不計較了。 李相笑呵呵地坐在堂內等候青蘿。眾夫人也伸長了脖子,不知道這個跑了三年的三小姐會以什么樣的面貌出現。 正想著,堂外傳來喧嘩聲,眾侍衛伴著兩條纖細的身影走近。小玉扶著阿蘿小心邁過門檻。一進屋,小玉往地上一跪,號陶大哭:“老爺責罰!夫人一心禮佛,竟出了家去!小玉沒能照顧好夫人啊!” 阿蘿盈盈拜倒,眼睛一紅:“爹!阿蘿不肖,貪玩還拐了母親,結果留她一人青燈孤獨!” 李相和眾夫人看呆了眼,這是青蘿?青蘿今日成心一身白衣,釵環未飾,脂粉不沾,素凈質樸又不掩氣度高華。 兩人跪在堂前哭得凄慘,眾夫人也不免嘆氣,拭淚。這人一走,倒是沒有了嫉恨與怨氣。如今三小姐成了相府平衡朝廷勢力的重要砝碼,只能心疼,得罪不得,不待李相開口,已鶯鶯燕燕圍了上來。小心扶起兩人,又是一番別后思念。大夫人笑道:“回來就好,棠園已收拾好了,小玉,你這就去瞧瞧吧。” 李相這才反應過來,慈愛地笑道:“回家便好,回家便好,你娘,唉,玉棠一直性冷,出家禮佛也是正常,就不必再想她,省得擾了她清修了。” 眼光一轉,落到了劉英身上,這個陌生人又是誰?劉英微笑抱拳道:“小的劉英,從前是王府烏衣騎,現已從烏衣騎除名,王爺令歸入三小姐名下做親衛。還望相爺照拂。” 用烏衣騎死士做青蘿的親衛?看來平南王對她是上心之極了。李相呵呵一笑:“我這個寶貝女兒以后就有勞劉侍衛了。讓相府侍衛收拾間屋子,你去瞧瞧,如果缺什么少什么,盡管開口便是。相府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劉英笑道:“王爺已有嚴令,貼身護衛三小姐,相爺憐憫小的,就讓小的也住棠園吧。”說完對李相輕輕眨了眨眼。 李相恍然,心里直夸平南王想的周到,有他的人守著,青蘿還能跑那兒去?便答應下來。 等到劉英與小玉往棠園行去。李相笑呵呵撫著胡子對阿蘿道:“阿蘿啊,真是女大十八變啊。沒想到你出落得這般美麗,為父真是老懷大慰!” 阿蘿紅著眼道:“女兒任性貪玩跑出家門,讓爹記掛了。好在平南王收留,這才平安回府。”心里笑著想,父慈子肖有什么難,我還指望吃光花光你的老本呢。 李相仔細看阿蘿素凈的打扮,嘆道:“在外那有在家好啊,瞧瞧,我相府千金那能這般寒磣!夫人啊,囑庫房好生撿些首飾做了,另外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