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簡亦卻沉著聲不知道作何表示。

    宋瑾瑜接著說：“每次簡叔叔寄給我們的信里都夾雜著你的只言片語，從他的口中，我們看到的一個無憂無慮長大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們一樣雖然有著父母，卻還要靠別人的接濟才能得以生存的貧困孩子。”

    “你知道嗎？”突然，宋瑾瑜的聲音弱了很多，“其實當年那件事發生之后，我們一家人的關系就破裂了，父母不再是父母，兒女不再是兒女。宋伊扛起重擔，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后來為了錢她進了娛樂圈，我父母這個時候又把她當成搖錢樹，完全不顧兒女親情，只顧滿足自己的私欲。有這樣的父母有何用，我們多么你羨慕你有簡睿那樣的爸爸……”

    宋瑾瑜家的情況，簡亦是知道的。

    宋父早年打工的時候摔斷了腿，只能靠輪椅維持行動，全家的勞動力倒下，經濟來源便成了問題，只靠宋母平時做的那點小零工，根本裹不住一家人的生活。政府發下來的救助金也救不了急。

    簡睿曾受學校的調派，去溪城支教過半年。在那半年里，他認識了宋伊一家人。那個時候，宋伊還不叫宋伊，而叫宋真。

    簡睿看兩個孩子聰睿，不忍他們的人生因世俗所牽絆，因此在宋家父母打算讓兩個孩子輟學的時候，簡睿答應宋父宋母會資助兩個孩子直到大學畢業。

    就因為他的這個承諾，他背了一生的罵名。

    宋瑾瑜嗓子間涌上哭意，他一遍一遍的向簡亦道歉，向簡睿道歉，因為沒能制止他父母的咄咄逼人，才會有了后來的種種。

    簡亦被他所感染，一雙眸子里漸漸的被淚水蘊滿。

    宋瑾瑜冷靜了下來，他站在馬路上，看著車來車往。車燈射在他的眼睛上，眼前一片空白，他想就這樣解脫，也好。

    “父母欠下的債，我來還。一命抵一命，簡亦，若是我今天離開了，你能不能原諒宋伊，放下你自己，讓過去就這么過去？”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輕的像是羽毛一樣，一吹就會飄蕩。

    簡亦心下一凜，她驚呼：“宋瑾瑜！”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刺耳的鳴笛聲。

    簡亦倏地站了起來，她聽到了手機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還有汽車緊急剎車的聲音，之后是一陣慌亂聲。

    簡亦重復的喊著他的名字，“宋瑾瑜！你說話啊！宋瑾瑜，你人呢？我原諒你，原諒宋伊，我放下過去，你快說句話啊。”

    電話那頭終是沒傳來宋瑾瑜的聲音。

    簡亦哭花了妝，最后跌坐在地上。

    幾秒鐘之后，她也不顧唐歌先前說的讓她在這里等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休息室，跑出了會場。

    哪有什么一命抵一命，那不過是痛苦的人為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而另一頭的唐歌，正在很努力的消化著姜夢對他說的那些話。

    姜夢還陷在過往的回憶之中，滿臉的哀傷。

    末了，唐歌只能安慰她：“簡叔叔這么好，他的福報都會加諸在簡亦身上，她一定會很幸福。”

    姜夢用指腹抹干凈眼角的淚水，“希望如此。”

    ***

    宋瑾瑜的電話終于被接通，是個陌生的男子，他很詳細的向簡亦匯報了情況。簡亦掛斷電話后直接奔向宋瑾瑜被送去的醫院。

    簡亦坐著急診室外面的長凳上，渾身冰涼。

    在他說完那句話后，他就撞向了迎面而來的車，沒有絲毫的猶豫。司機師傅雖然及時的踩下了剎車，但還是沒有阻擋悲劇的發生。

    警察在一邊做筆錄，司機實話實說，是宋瑾瑜自己撞上去的。

    問清楚情況之后，又來問簡亦和宋瑾瑜的關系。

    “朋友。”

    “患者有自殺傾向嗎？”

    簡亦搖頭。

    警察把流程走了一遍，就離開了。司機師傅在一邊急的團團轉，讓簡亦替他作證，絕對是宋瑾瑜自己撞上來的。

    簡亦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他了。她只記得自己當時心里悶悶的，所有的情緒糅雜在一起，讓她喘不過氣來。

    手術持續了很長時間。

    終于等到醫生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說“已經沒問題”了的時候，簡亦渾身緊繃著的弦才徹底的放松下來。

    如果宋瑾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話，那她又和當初宋瑾瑜的父母有什么區別呢。

    簡亦沒有繼續留在醫院，她轉過身，離開了這個讓她壓抑的地方。

    就是在醫院，她送走了她的父親。

    夜里的氣溫驟降，簡亦從醫院出來，涼意侵襲著她。她里面是件短禮服，外面只穿了件呢大衣，在初冬時節，一點都不抗凍。

    她的手機響起了低電量提示音，她剛把手機拿出來，就自動關機了。

    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她滿心的疲憊。公交車站依舊還在播放著唐歌的舊廣告，簡亦停在廣告牌前發呆，然后她才想起來先前和唐歌的約定。

    手機沒電，她連電話都撥不出去。她低頭看了眼手表，已經凌晨時分。

    不知道唐歌沒看到她，會怎么想。

    當下，她就做了一個決定，她又回了酒店。

    宴會已經散去，只留工作人員正在善后，看到簡亦走進來，有工作人員驅趕她說人已經都走光了，讓她趕緊離開。簡亦沒有理會那些話，沿著旋梯走上樓。

    打開休息室的門，果然空無一人。

    她暗笑自己的愚蠢，唐歌怎么可能會在這里等她。

    畢竟是她一句話都沒有先離開的。換成她是唐歌的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理她了吧。

    簡亦在靠近門口的沙發上坐下，雙手環著膝蓋，頭埋在雙腿間。她抱緊自己，像是這樣就能給她力量一樣。

    一個人在身心俱疲的時候，什么都不想去想去深究。

    不去想最近發生的種種，不去想和唐歌之間的關系，也不去想宋瑾瑜今天晚上出的事。

    她想回到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回到簡睿還在世的時候。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快樂。

    這個晚上，簡亦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門外突然傳來聲響，寂靜的夜里，隨便一點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簡亦抬頭，看著門口，門把手動了兩下，然后門從外面被打開。

    唐歌的身影在她眼前放大。

    對上他眼神的那一刻，簡亦右眼毫無意識的滑落一滴淚珠。她就那么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唐歌來到她的面前坐下，他用指腹輕輕擦掉簡亦臉上的淚水。

    這一刻，她忘了之前的糾結，不去想這個晚上，唐歌原本是打算要和她談什么的。她只知道，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正好就出現了。

    這就夠了。

    簡亦撲入唐歌的懷里，她緊緊的攬住他的脖子，一如上次在醫院那般，撲向他。

    唐歌回摟住他，同樣緊緊的。“剛才去哪兒了？”

    第一次，簡亦在他面前，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