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你要干什么？”丁菀努力地將腳縮在裙子內，戒備地看著龍姑姑。

    荷香很快取來了布帶，龍姑姑蹲下身，讓荷香幫著掀起丁菀的裙子，用那布帶將丁菀兩只腳綁在一起。

    “龍姑姑，你這讓我怎么走路？”丁菀驚得大呼。

    “就這么走！”龍姑姑將戒尺在丁菀的腿上敲打了兩下，站起身，冷冰冰地看著書房門口，“從這里走到門口，再走回來！”

    龍姑姑的戒尺還在空中揮舞著，隨時都會落下來，丁菀無法，只好雙腳并在一起，朝著門口一蹦，再一蹦，再一蹦。借著練過武的底子，這點距離，她三兩下就蹦到了門口，不料身后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下，丁菀又驚又痛，習慣性想要邁出一只腳來逃過身后的戒尺，卻忘記了雙腳上綁著布帶，要不是荷香眼明手快攙扶住，她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了。

    “龍姑姑！”丁菀怒叫，“這樣子叫我怎么走路？”

    “我可沒叫你蹦！”龍姑姑板著臉，將戒尺在書案上敲了一下，“你小步小步地走，不會摔倒！”

    丁菀手疼，屁股也疼，見龍姑姑拿著戒尺示威，只好推開荷香，按著龍姑姑所說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著。那布帶綁得極緊，雙腳間不過留了手掌寬的距離。丁菀平生第一次覺得走路也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情，偏偏身后懸著一把戒尺，稍有不慎屁股上就得挨一下。

    “龍姑姑，你饒了我吧！”丁菀邊走邊道，“這樣子走路我會瘋掉的！”

    “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方是名門千金該有的姿態！”龍姑姑完全無視丁菀的不滿，指著丁菀的手道，“走路時上身不要亂動，對對……不對，你的手在干什么，你以為是扭秧歌嗎？手不要亂動，不對不對，不是那樣僵直地垂著，你的手廢了嗎？”

    “你的背挺得很直，這很好，但是走路不要晃動肩膀和上身，夾成一條直線的感覺來走，手要自然地協調擺動！你看著我走一遍！”

    龍姑姑給丁菀演示了一遍，然后監督著丁菀在書房里練習走了一下午。到了要用晚飯的時候，丁菀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卻并不敢學往常那樣跑向飯廳，而是邁著標準的小步慢慢走過去。

    早就等在飯廳的丁嬤嬤和皖娘看著一向活潑的丁菀竟裊裊婷婷地往飯廳而來，眼珠子差點掉了一地，心里都暗道龍姑姑教導有方！

    第18章 第 18 章

    丁菀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現在老遠看到龍姑姑，腳就有些發抖，身子卻自然地坐直，手也能迅速地擺出一個優雅的姿勢。

    丁菀并不想學什么規矩禮儀，她是在生死關口走過的人，一心覺得規矩禮儀是華而不實的東西，關鍵時刻，這些東西能吃能喝能讓她活命嗎？大夫人請了這位姑姑進府后再未過問一句丁菀的學習情況，丁老爺子翻了年一直為朝中大事cao勞著顧不上一個小小的孫女，至于丁菀的親娘丁三夫人，丁一熙才是她的命根子，丁菀算得了什么？

    龍姑姑見主人家不甚在意，學生又一副不太想學的樣子，教起來并不因此變得隨意。她是個嚴苛的人，對自己如此，對學生更是如此！

    自從龍姑姑到來，翠微樓里說話做事都不甚方便。龍姑姑是宮中出來的，甚是重規矩，初進翠微樓，就連呼丁菀太過粗野，丫鬟們太過沒規矩。她看不上這些木錘鎮來的鄉下人，除了教導丁菀的時候，輕易不出房門。丁香荷香等丫鬟開玩笑聲音大些的時候，她就會打開房門，靜靜地站在那里，用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無悲無喜地盯著她們看。 久而久之，荷香丁香這四個香連說話都有意地放低了聲音，走動間更是不敢學以前蹦蹦跳跳。

    丁嬤嬤和皖娘卻是心頭大喜，她們一心想要將丁菀□□成合格的名門千金，卻有心無力。如今龍姑姑精明厲害，將丁菀治得服服帖帖，她們倆見丁菀一日比一日看起來高貴大方，就差將龍姑姑高高供起來，對龍姑姑那是言聽計從。

    這一日，龍姑姑命丁香將丁菀叫進了琴房。

    “你很聰明，前面教你的都學的很好！今兒起，上午學琴，下午各拿一個時辰學棋和畫，晚上留給你自己看書！”

    “真的嗎？”丁菀大喜，若是從前，她會一下子蹦起來，抱住最近的一個人，如今的她，只敢抿嘴一笑，朝著龍姑姑深深一拜，“多謝姑姑這些日子的教導！”

    “那就開始吧！”

    丁菀對彈琴的興趣一直很濃厚，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龍姑姑教授琴藝，她學的非常認真，但是不得不承認，天賦有時候太重要了！

    以前丁菀一彈琴，丁嬤嬤等人就逃出翠微樓，本以為龍姑姑來了后這種狀況能有所改善，結果……龍姑姑自然不好意思跟著丁嬤嬤她們逃出翠微樓，她于是準備了棉花，每逢給丁菀布置好作業，她就將棉花塞進耳朵里，站在旁邊看著丁菀彈琴。

    說起來，龍姑姑是個高傲的人！高傲的人都有些自負，龍姑姑不相信她教不會這位丁四小姐彈琴！既然沒有天賦，那么勤能補拙，龍姑姑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已經疏忽了琴棋書畫的其他三樣，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教授丁菀彈琴上了。

    丁菀天天練琴練到十個手指頭上血痕斑斑，卻依舊沒有多少進步！這已經是正月最后一天了，丁菀學琴也有了五天，卻依舊能將簡單的音符彈得鬼哭狼嚎。

    丁菀有些煩躁地用手指在琴上按著，她越想彈好，卻越彈得難聽！

    這都多少天了，她不能脫了鞋歪坐在椅子上，不能在有星星的夜晚爬到房頂上拎著一壺酒邀月同樂，更不能在高興的時候撲到皖娘身上放聲大笑。

    她丟了她的快樂，卻沒有學會她的愛好！丁菀突然覺得有些不值，為什么她一定要學琴呢？

    “你彈琴簡直是在褻瀆琴！”

    丁菀抬起頭，就看到龍姑姑站在面前，用她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盯著自己，嘴角浮著譏誚的笑容。這幾天教下來，龍姑姑早就心頭火起，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明明不笨，卻偏偏學不會……

    “我就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讓姑姑失望了！”丁菀站起來，乖順地給龍姑姑行禮， “不過姑姑放心，若是祖父考校，我會坦承我的蠢笨，不會連累姑姑的聲名！”

    頓了頓，丁菀紅著臉繼續道，“若是因為我讓姑姑少了月銀，我會叫皖娘給姑姑加倍補上的……”

    龍姑姑將丁菀推開，自己坐到琴前，手指輕靈地撥動著琴弦。屋內頓時響起了如雷霆風雨般的激昂琴音，丁菀彷佛看到戈矛縱橫的戰爭情景，心蕩神馳！等到一曲終了，她眼圈一紅，險些流淚。

    “不打好基礎，這輩子你也沒機會彈出這首廣陵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