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笑了笑道，“去年一個工就兩分錢，咱家全部加起來分到手的錢還沒有一百塊。”

    “你上學(xué)一個月伙食費就要三塊多了吧。”

    小妮子忙辯解，“嫂子，我只要一塊五就夠了，一年十幾塊…”

    楊素英笑道，“我就是隨便說說，你看你，這么急干啥，你自己好好想想，做人不能太自私你說是不是，一大家子人，你總得為家里人考慮考慮。”

    小妮子沉默不語，她大嫂說得沒錯，家里是困難，去年發(fā)洪災(zāi)，下半年幾乎沒什么收成，年底不僅錢分的少，糧食也比往年少了將近一半，她要是再去上學(xué)的話，一個月固定得交三十斤糧食，一塊五的生活費，如果她不去上學(xué)，每天半斤糧食也能撐得住，學(xué)費生活費也能剩下來…

    開學(xué)前的幾天，小妮子輾轉(zhuǎn)反側(cè)，最終還是下了決定。

    趁著晚上吃完家里人都在的空當(dāng)，她跟家里人說了自己的決定，“爹娘哥，我開春就不去上學(xué)了。”

    除了楊素英，其他人都一愣，鄭二嬸先反應(yīng)過來，笑道，“不去上也好，上啥學(xué)，你就在家?guī)兔裏聪矗賻阒秲海冗^些時候我再托人給你說個對象，這樣多好，可比你念那啥書，高了碰頭低了傷蛋！”

    鄭二叔沒吱聲，顯然也默認了鄭二嬸的說法，倒不是反對小妮子念書，而是覺得沒啥必要，最多念完高中回來教書？他家已經(jīng)出了一個教書匠了，沒必要再出第二個。

    小二卻道，“小妮，別想其他的，哥就問你想不想念，想念的話，哥怎么都支持你念。”

    小二話音剛落，楊素英便打岔道，“你支持她念，你拿啥支持？你兒子不養(yǎng)了啊！”

    小二咚得一聲拍了下了筷子，瞪眼道，“閉上你的嘴！”

    楊素英氣得紅了眼眶，“咋啦，我還不是你鄭家人啊，不能說話啊。”

    小妮子忙道，“哥你少說兩句，我自己不想念了，念完也就還那樣，早晚都得回來干農(nóng)活，早一年晚一年沒差別。”

    年初十之后，小妮子從鄰居家借了自行車，去了趟學(xué)校，把宿舍的東西都搬回來，去學(xué)校前，小妮子先去了秀春那里，把紅雞蛋拎給秀春。

    “春兒jiejie，這是我侄兒的紅雞蛋，我娘讓我拎給你。”

    秀春笑著接過，讓小妮子進來坐，旦旦看到紅雞蛋，忙扔了木頭槍跑過來，踮腳扒著圓桌，直流哈喇子，“蛋，旦旦要吃蛋！”

    小妮子拿了個給旦旦剝開。

    秀春摸了摸旦旦腦門，笑著問小妮子，“你們開學(xué)了吧。”

    小妮子臉上的笑淡了些，頗有些無奈道，“春兒jiejie，我退學(xué)不想念了。”

    秀春先是一愣，隨后大概就明白了，沒拐彎抹角，直接對小妮子道，“小妮，如果你是因為家里困難，我先借錢給你，以后等你有錢了再還我就成了，我不急著用。”

    小妮子笑了笑，“不用了春兒jiejie，我就是不想念了，突然間不知道念這么多書是為了什么，大學(xué)考不了，我是農(nóng)村戶口，又不能在城里找工作，還不抵早點下學(xué)給我爹娘減輕點負擔(dān)。”

    秀春一時也不知該如何相勸，想到陳學(xué)功先前說的，秀春道，“小妮，如果你不想回鄉(xiāng)下干農(nóng)活，我讓你姐夫想想辦法，給你在城里弄份工作。”

    聞言，小妮子有瞬間心動，可還是道，“春兒jiejie，你別麻煩了，我又不是城里戶口，弄工作很麻煩的，我嫂子生了孩之后，一時半會都出不了工，我在家還能幫他們忙忙。”

    小妮子在這沒坐多大一會，就回了學(xué)校，臨走前秀春想跟她提許衛(wèi)東的事，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打消了告訴她的念頭，他兩要是有緣，總能在一塊，要是無緣，干預(yù)再多也無用。

    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話，秀春還是想幫小妮子找一份工作，中午在飯桌上，秀春向陳學(xué)功問了下。

    “小妮退學(xué)了？”陳學(xué)功夾了塊rou放進旦旦碗里。

    秀春點頭，“退學(xué)了，應(yīng)該是她家里出了什么問題。”

    陳秋實和許淑華都挺可惜，許淑華道，“主要小妮子是農(nóng)村戶口，開后門找工作也找不到啥好的，頂多像咱們單位食堂或者后勤，再不然工廠生產(chǎn)線上的學(xué)徒工，可惜了這小姑娘，要是城鎮(zhèn)戶口，哪怕高中沒畢業(yè)也能找個不錯的工作。”

    許淑華話音剛落，陳秋實便道，“老許，你不是說要給老梁他家老大說個對象么，小妮這姑娘就不錯，要是成了，戶口找找人就能遷過來。”

    陳秋實這話倒是提醒了許淑華，“上回我還跟梁主任他愛人提了一嘴，梁主任他愛人聽了沒回絕，我看這事搞不好有譜，回頭我再去說說。”

    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嘴，商量的熱火朝天，陳學(xué)功先和秀春對視了一眼，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爸媽，你們可能還不知道，衛(wèi)東這小子看上小妮了。”

    老兩口集體啞然。

    許淑華先反應(yīng)過來，搖搖頭道，“春兒，我這人說話直，當(dāng)著你面我也得這樣說，小妮這丫頭好是好，實話說，配不上我們衛(wèi)東，無論是家庭還是見識，都搭不上，我都這樣想了，你大舅媽那性子，別看她好說話一個人，厲害著呢，衛(wèi)東和小妮，他兩要是處對象，夠嗆能成。”

    陳秋實不覺點頭，這跟把小妮說給梁主任家老大性質(zhì)還不一樣，像他跟梁主任，他們好歹只是個技術(shù)工，工農(nóng)一家親，沒啥好分太清的，他出身農(nóng)村，梁主任和他愛人都是從農(nóng)村走出來的，小妮子要是說到梁家，日子不會難過。

    許家就不一樣了，連著三代人從事軍政，論根正苗紅，許家說媳婦一抓一大把是根正苗紅的，像許衛(wèi)東這樣，以后許家怎么也會給他張羅一個家世背景見識學(xué)歷各方面都旗鼓相當(dāng)?shù)模∧葑哟_實不適合許衛(wèi)東。

    “苗苗啊，你跟衛(wèi)東年紀差不多大，我們都是長輩了，不好多說，你說說他，讓他盡早打消這個念頭，咱們呢，也給小妮說個好人家，省得以后整出麻煩事。”別看許淑華小事糊涂，大事方面拎得還是很清。

    說著，許淑華又對秀春道，“春兒，回頭你找個機會跟你二嬸提一嘴，看她讓不讓小妮嫁城里，要是松口，那我立馬跟梁主任他愛人提。”

    秀春有些悵然，其實她心底里也贊同許淑華的說法，不然也不會在許衛(wèi)東剛提把小妮子說給他的時候，秀春立馬就反對了，讓他離小妮子遠點。

    等天徹底暖和起來的時候，秀春帶旦旦回了趟娘家，她大著肚子，陳學(xué)功不放心，騎車把她娘兩送了回來再回去上班。

    錢寡婦精神瞧著還不錯，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