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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里咯噔一下,忙問道,“那跟親人之間也會嗎?” 陳學功沒多想,繼續道,“可能也會吧,但隨著長大之后,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圈,還有朋友,跟親人之間時刻想在一塊的念頭就會被沖淡很多。” 秀春點了點頭,頓時放心了不少,她這種情況,以后等她畢業有自己工作了,還有了自己中意的對象,對苗苗哥的牽掛感應該也會被沖淡很多吧。 吃飯賞月,熱熱鬧鬧過了中秋,除了沒能吃到月餅,有些可惜了。 倒不是說買不起月餅,而是買不到,不知道到底從什么時候起,月餅也成了糟粕,再沒出現在百貨商店的柜臺上。 中秋節一過,秋忙就開始了,和前兩年的大豐收不同,秋收之后,莊稼人垂頭喪氣,面上絲毫沒有收獲后的喜悅,下半年干旱,地里種的玉米、大豆還有高粱,產量銳減! 隨即糧食危機的消息傳到了城里,報道鋪天蓋地,人心惶惶,馬上就國慶了,可指著能借著大節日多買點不要票的糧食呢! 下到農村,上到城鎮各大機關單位,到處在想辦法。 莊稼人也得活命,本來收的糧食就少了,總不能把所有糧食上交到糧站,讓生產隊所有人都去喝西北風吧?! 糧食交不齊,那就先交上一部分,欠著明年后年大后年,等啥時候豐收了再添補上。 住城鎮的商品糧戶口們也跟著勒緊褲腰帶,非但各大單位還有無工作的居民糧食定量減少,像秀春這樣每月二十九斤半的糧食定量,直接減少到二十五斤,就連蛋糕、點心這樣的高價商品也沒了,想購買,必須得用到糧票,飯都吃不飽了,誰還敢花糧票去買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更難熬的是,副食品供應也開始縮水,豬rou由月供二兩縮減到一兩,諸如雞蛋票此類的不少單位也取消了這種福利。 幾乎是在一夕之間,社會蕭條,人心惶惶,就連高亢激昂的小紅衛兵們也沒了一身的勁,為啥?肚子都填不飽了,哪個還有力氣去整些有的沒的?! 課堂上,任教老師在有氣無力的念著主席語錄,號召同學們,忙時吃干,閑時吃稀,不忙不閑半干半稀。 秀春仍舊在看,張秀英面上發虛,忍不住對秀春嘀咕道,“我已經連吃兩天稀啦,天天面粥面粥,我媽連高粱面饃饃都舍不得做啦!” 都是十幾歲的大孩了,正長身體的時候,哪個能扛得住天天喝稀的,在學校上半天學,做半天勞動,大男孩還好些,小姑娘已經累暈好幾個了! 秀春倒沒至于天天喝面粥,但也不敢像以前那樣霍霍糧食了,只是在中午吃一頓饅頭或者饃饃,早晚也是面粥抵飽,家里剩的那點細糧更是動都沒敢動。 陳學功帶秀春去過兩次韓記包鋪,韓記的豬rou包子已經由八塊錢一屜漲價到十塊,門口照樣排了老長的隊伍。 一屜一斤,兩人都是胃口大的,干吃一斤沒問題,一頓飯就能吃掉陳學功小半月的工資,實在太貴了! 秀春不愿意再去了,她想回去一趟看看錢寡婦,農村日子要是比城里還難熬,就趕緊把錢寡婦再接過來,實在不行她就重cao舊業,面食吃不飽那就吃rou! 趕上周末,秀春借了陳學功的自行車,回了趟老家。 秋收之后,隊里又再忙活種植下一季度糧食,老老少少面上皆掛了沉重之色,見到秀春,只當她是從南京回來看錢寡婦,打了招呼之后,匆匆去忙其他事。 秀春推著自行車進家門,還沒進屋就聽見嬰兒啼哭聲,想了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冷了臉。 錢寡婦在堂屋炕上哄哭鬧的娃,秀春左右沒見著孫有糧兩口子。 錢寡婦耳朵精,從步子上就聽出來是秀春了,面上帶了笑,“春兒,你回來啦?” 秀春哎了一聲,彎腰去看炕上的男娃,白白胖胖,養的倒是挺好,對著小男娃,秀春生不出來氣,把小男娃抱在懷里顛一顛,哄一哄,小男娃還算給她面子,不哭不鬧了。 “奶,三叔、三嬸呢?” 錢寡婦嘆了口氣,“跟著隊里干活去了…你三叔也就回來這兩天,靠你三嬸那點糧食實在是活不下去啦,唉,大人餓兩頓也就餓了,叫傻蛋跟著他兩口子受罪我怎么忍心吶…” 農村雖然也難熬,但至少家里還有剩余的口糧,能吃一頓是一頓,到年末沒了糧,實在不行就去挖草根,總能熬過去,城里就不行了,缺了糧食分分鐘能餓死個人。 秀春也不是鐵石心腸,聽錢寡婦這么說,再看看懷里啥也不知道的傻蛋,沒吱聲了。 中午,孫有糧兩口子從地里回來,餓得兩眼冒金星,商量著管錢寡婦把地窖鑰匙要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拎了糧食上來飽吃一頓再說,哪知剛進門,就瞧見秀春了,這下可好,計劃泡湯。 “呵呵,大侄女,從南京回來啦。”孫有糧搓著手呵呵笑,眼下住的是秀春家,伸手不打笑臉人,態度好點總是沒錯。 秀春嗯了一聲,蔣蘭花見秀春要做晌飯,忙去幫忙,生怕秀春不做他們的飯! 秀春再厭惡他兩口子也沒有要把人餓死的心,中午玉米面粉摻和高粱面,貼了一鍋饃饃,自留地里有啥蔬菜就隨便燉點啥蔬菜,家里油也沒有了,就是干燉。 餓的時候也不管好吃不好吃了,孫有糧兩口子吃的比誰都多,西里呼嚕干掉一碗水煮白菜,干掉兩塊饃饃。 吃了飯,離出工還有些時候,蔣蘭花坐炕上掀了衣裳奶孩子,孫有糧手里夾了根大生產。 既然孫有糧兩口子都在,秀春有必要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了。 “三叔,你跟三嬸這是準備一直住我家了?” 孫有糧一愣,抖了抖煙灰,瞧了瞧秀春臉色,這才道,“我這不是在等隊里批建房基地嘛,等批下來蓋上房了,我立馬搬走。” 秀春點了點頭,又道,“你們現在吃的可是我奶的口糧,她一個人的糧食養活四個人,指定是吃不到過年,三叔你打算怎么辦,難不成要餓著我奶嗎?” 秀春話音剛落,蔣蘭花便道,“是養活兩個人,我有糧食,傻蛋也有,主要是你三叔,他沒糧食。” 秀春可不管到底誰有誰沒有,追著問,“欠下的糧怎么辦?“孫有糧呵呵笑,打馬虎眼,“都是一家人,說啥兩家話。” “親兄弟也明算賬!” 錢寡婦沒吱聲,顯然是贊同秀春的話,她這小兒子,錢寡婦可算是摸透了他的石頭心,有便宜可占,還能來她面前看看她,沒便宜占了,轉頭就把她拋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