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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開始絮絮叨叨跟秀春說些生活上的瑣事,說宋建軍一個月四十二斤的糧食標準,七成是粗糧,三成細糧,細糧主要是大米和面粉,粗糧種類就比較多了,玉米、高粱、紅薯干、黃米…糧站供應啥就吃啥。 又說宋建軍和她兩人每月的布票加起來才一尺三寸,宋建軍有八寸布票,她只有五寸,湊幾個月才夠做一身成衣。 “那工業劵呢?大舅有八張工業劵,可大舅媽你只有兩張。”秀春對工業劵格外好奇。 陳秋娟耐心給秀春解釋,“工業劵只有參與勞動創造的人才有,所以就算是吃商品糧,如果沒有工作的話,也不會有工業劵,至于為啥你大舅比我多這么些,工業劵按照工資比例發放,你大舅拿的是行政十五級工資,我一個九級的小學教師,工資哪能跟你大舅比。” “大舅領的是十五級工資,大舅媽你是九級,這個是咋劃分的?” 陳秋娟笑道,“我跟你大舅不屬于同一行業,不能擱在一塊比較,以你大舅為例,機關、行政、軍隊相關人員,工資納入行政級別,行政級別越高工資越高,像科研機構、學校職工,工資劃分為十個檔,至于大大小小的工廠,實行的是八級工資制…” 秀春茫然的點頭,剛想繼續問,有鄰居來串門子了。 三十來歲的婦女,面龐黝黑,手里端著碗筷,秀春見過她,住在二層樓最西面的錢月娥,經常踩著飯點東家串西家,如果哪家的飯燒得可口,錢月娥就順帶蹭點端回家給她家五個娃。 錢月娥戶口在農村,就她男人一個人領工資,家里還養了五個娃,生活難免緊張,本著遠親不如近鄰,職工樓里的住戶平時能幫襯一些就盡可能幫襯他們一家。 這不,眼下錢月娥又有了難處,她家老大自打開春之后,身體抽條一般的長,去年夏天的汗衫穿上短了一截,成天露個肚臍在外頭,褲衩短點無所謂,露肚臍實在不像話,穿她男人的汗衫又太長,她男人統共也就兩件汗衫,錢月娥還舍不得拿去裁縫店改小。 今天布票發到了手,思來想去,還是打布給她家老大重新做一件汗衫。 只是她男人一個月才七寸布票,十歲大的孩,做一件汗衫,怎么也得三尺布,前頭攢下來的布票才給她男人做了件布褲,眼下還缺兩尺多的布票,錢月娥把職工樓里的住戶都想了一遍,最終把目標鎖定在宋建軍兩口子身上。 這兩口子結婚這么多年,連個娃都沒有,就數他們過得瀟灑,管他們借布票,一準沒問題! “秋娟嫂子,俺想管你借點東西…” 聞言,陳秋娟爽朗的笑道,“借啥,米面糧油呀?家里還有,你拿碗來舀吧!” 錢月娥家五個娃,哪個都能吃,靠她男人那點口糧,月月得勒緊褲腰帶,月末月初錢月娥挨家挨戶借米面糧油是常有的事,陳秋娟看她不容易,通常錢月娥只要開了口,指定借給她,也沒指望她啥時候能還。 錢月娥擺擺手,笑了,“俺家這個月糧食夠,明天俺去糧站買糧,買回來就續接上了,不用借你們的…俺想,俺想管嫂子你借點布票。” “布票啊…”陳秋娟擱在心里算了算自己存了多少尺布,問錢月娥道,“要多少?” 錢月娥道,“三尺有嗎?俺想給俺家老大打布做一件汗衫。” 陳秋娟滿心打算錢月娥最多借一尺,要是一尺她倒是能借,可三尺未免有些太多了,眼下外甥女和侄兒都在,陳秋娟準備給這兩孩買衣裳的。 “月娥啊,你看,不是嫂子不借給你,嫂子跟你哥一個月統共也就一尺三寸的布票,一下子要三尺,嫂子實在拿不出來。” 陳秋娟話音剛落,錢月娥就忙道,“嫂子你咋還拿不出來呢,俺看你和建軍大哥今年可是一直都沒換新衣裳,指定存了不少布票吧?” 陳秋娟哭笑不得,這個錢月娥,她平時是太閑了嗎?盡關注些別人注意不到的。 “秋娟嫂子,你就借俺點唄,俺還你,俺指定還你!” 借給錢月娥的東西,陳秋娟從來就沒指望她能還過,這布票,陳秋娟實在沒法借給她。 “月娥,你看我外甥女和侄兒來過暑假,我這個當長輩的,不好啥也不拿,實話不瞞你,我手里存的那點布票就想給兩個孩買兩件衣裳呢。” “俺看這兩個孩哪個都比俺家老大穿得好,還要換啥新衣裳!”錢月娥急了。 “喲,感情人家還非得比你家老大穿得差你錢月娥才高興吶!” 住宋建軍家隔壁的大力嫂子聽見聲出來了,忍不住嗆了一嘴,她就看不慣錢月娥這副我困難我有理的樣兒,這年頭,誰家寬裕?誰欠你的了,就該幫襯你?! “俺不是那個意思!”錢月娥紅著臉回聲。 大力嫂子心直口快,嘴巴也不饒人,“你就是這個意思!秋娟嫂子她外甥女和侄兒難得來一趟,怎么也得給兩個孩整身衣裳穿,你家老大穿不穿得上衣裳,管秋娟嫂子啥事,還非得借你布票啊!” 論嘴巴,錢月娥是吵不過大力嫂子,紅著臉氣哼哼的離開。 “呸,喂不熟的白眼狼!”大力嫂子狠狠唾了一口。 陳秋娟無奈笑道,“這個月娥啊,沒法說她。” 大力嫂子道,“別管她,她就那德行,要我說啊,開始咱們就不該看她可憐照顧她,看現在把她慣的!” 第29章 4號一更 去最近的國營飯店要了三根油條、兩屜包子,擱飯盒里端回來,在樓下碰見住二樓最西邊的錢月娥,陳學功剛想打聲招呼,發現對方早已板著一張臉,扭過了身,沒有想理他的意思。 這個錢月娥,不是職工樓里最熱情的大嬸嗎,平時見著面,不用陳學功開口,錢月娥大老遠就開始大侄子長大侄子短,今天這是怎么了? 陳學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進樓道口,二樓飛沖下來一連五個娃,全是錢月娥家的,清一色帶把。 瞧見陳學功手里端著油條、包子,五個娃齊齊將他圍住,不管手臟不臟,直接往他身上撲。 “俺要吃包子,給俺一個!” “油條,俺要吃油條!” “油條包子都給俺,俺都要…” 陳學功僵在原地,眼看自己剛換的白襯衫被按上黑乎乎的手印,趕緊尋找錢月娥的身影,指望錢月娥過來把她的五個孩攆走,哪知道錢月娥壓根不管,兩手掐腰,還一副看好戲的架勢,顯然是默許了她家五個孩這種無教養的行為。 讓他對五個孩動手,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