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誦詩書,阿翁阿母對你期盼深重,多年來用心教養。如今,你也十五了。” 講到這里,那身著廣袖深衣蓄著一把美胡須的中年男子頓了頓,繼續道:“道理阿恬都是明白的,只是阿翁還是要囑咐一句,進宮侍奉天子,切記不驕不妒,引導君王向善。” 班恬有點蒙,呆呆地看著眼前自進宮后就鮮有見過面的父親,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成了鬼魂在天地間飄蕩了幾百年嗎? 莫不是皇家陵園香火福澤庇佑,讓她重來了這一遭? 剎那之間,萬千種想法猜測在她心底拂過。 班恬自然是呆愣住了,沒顧得上回應父親對自己的殷切囑咐。 “阿恬?你怎么了?”班父微微皺起眉,有些詫異。他這女兒平時在自己和妻子的教導下對長輩極為恭謹,斷斷不會在長輩訓話時有走神跡象。 可轉念一想,他這女兒從未離開父母親人。現在被選入后宮,孤身入宮侍奉天子,心里惶惑無依,一時走神也沒什么好怪罪的。 他望著自家女兒單薄的身影,不免心生幾分憐惜。 到這個時候,班恬才將將反應過來,她將心底的驚駭壓了下去,垂下眼睫,恭聲道:“女兒無礙,只是一時恍惚了。一定謹記父母教誨,盡心侍奉君王,不讓班家門楣蒙羞。” 意料之中的回答。 班父點點頭,捋了捋胡須,露出贊許的神色,溫聲道:“好,阿恬且下去,好好休息一遭。明日,就入宮了。” 就要入宮了? 班恬有些恍惚,這才想起,阿翁的這番話,確實是在自己入宮前夕說的。 自己在那以后,也的確時時刻刻將此番話銘記于心,付之以行,可惜…… 想到記憶里酒色侵骨、消瘦得禮服撐不起那個帝王,班恬心里一痛。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如此。 忍著心底那一絲酸澀,班恬開始思考自己重生的原因。 前世的班恬,不信鬼神,可自打自己也當了幾百年的“鬼”后,就將信將疑了。 作為“鬼”,她什么也做不到,也沒什么能力,還看不到其他的“鬼”。 或許是她年歲尚淺的緣故,保不齊就有能力大的“鬼”呢? 那他或她一定飄了很久了。 班恬有些敬畏地想道。 可這鬼神送她回來干什么? 俗話說,有因必有果。她這回來一遭的因果又在何方? 班恬皺起秀麗的眉毛,對這不知是神是鬼的人物有些幾分埋怨,居然也不肯給自己托個夢。 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當成老鬼腹誹了,阿夏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班恬。 不得不說,能得皇帝的寵愛,班恬生得很不差,芙蓉臉柳葉眉,雖因著年歲尚小身量未足,也依稀看得出以后長開后的風韻來。 想想就能明白,就算是普通人,誰樂意一舉一動都被人諫言呢? 班恬可是切切實實受寵過幾年的。 這當然是因為說教的是個美人了。 皇帝劉驁當然也不能免俗。 更何況,他還是個好色的皇帝。 想到這里,阿夏心內好奇,這漢朝的皇帝,每個的后宮都不同尋常,也不知道這史書上有名的賢德女子重生后,這后宮,又是個什么光景了。 這一夜,班恬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中,她夢見有一個老人拉著她的手,說什么劉家天下什么的。 醒來,她驚魂未定,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濕透了。 班恬是極想騰出精神仔細想想這個夢境的,奈何今日思慮過多,累得狠了,眼皮沉了沉,又睡了過去。 等她第二日醒來,卻死活都想不起來自己夢見了什么,心下的那份懊惱就不用提了。 一大早的,就有宮里的馬車來接她進宮了。班恬拜別父母兄弟,含淚上了車。 縱然重來一遭,她與親人們的相處也少得可憐。 好在,她知道,他們都過得很好。 這就夠了。 班恬低下頭,努力不讓眼中的淚弄花了妝容。 對此番場景,來接班恬入宮的宮人們也并不感到奇怪,那家女兒入宮不是如此呢?這高高的宮墻一隔,以后再見父母兄弟就難了。若是得寵還好,不得寵也就是熬日子罷了。 那打頭的太監和氣一笑,道:“班少使且莫傷心,入宮侍奉天子是常人求也求不來的福分,怎么能哭喪著臉呢。奴婢看少使有貴人之相,又何必為這離別而過于傷感呢?” 這番話,班恬上一世進宮時便聽過,大約也是這個太監。 她用帕子摁了摁有些濕潤的眼角,擠出一絲笑來,道:“是福分呢。”至于后面的貴人之相什么的,被她選擇性的忽略了。沒猜錯的話,這太監接十個宮妃,起碼對八個說過這番話。 那太監訕訕一笑,不說話了。 婕妤以下的宮妃,居掖庭。 現今的班恬初進宮,還只是個少使,自然只能住在掖庭了。 她前世在掖庭住了三年,后來受到劉驁寵信,才晉封了婕妤,住進了增成舍。 只是,這一世,自己還要不要博取天子寵信? 就這么旁觀著天子墮落?還是……自己得到寵信后諫言。 可諫言若真的有用,就不會有后來他與那趙氏姐妹的荒唐了。 甚至后來,他都不相信自己,質問她有沒有行巫蠱之術。 可若是冷眼旁觀,又怎么做得到呢? 他不僅是她戀慕過的男子,還是這大漢的帝王,她受到的教養不允許她置身事外。 更何況,就算她對朝政懂得不多,也知道,王莽篡漢的禍根,便是從劉驁這兒埋下的。 甚至可以說一句,西漢,因他而亡。 班恬輾轉難眠。 第二日醒來,她的眼下便起了兩個黑圈。 宮婢李安見狀嚇了一跳,旋即便開始發愁:“今日可是要面見皇后太后的,少使這般可如何是好。” 班恬抿了抿唇,道:“不礙事的。用脂粉遮一遮就好了。” 梳妝打扮之后,班恬起身前往太后居所,長樂宮的長信殿。 和她一同的,還有這次一同詔選入宮的幾位宮妃,年紀品級都和她相仿。 班恬一行人到的時候,太后端坐在首位,而許皇后坐在她身旁,兩人低聲說笑著。 一下子見到了前世侍奉多年的太后和相處甚多的許皇后,班恬心里有些復雜。 太后還很年輕,半點沒有班恬記憶里白發人送黑發人時候的那般老態。 也沒有王莽篡漢之時砸玉璽的那種憤然與無力。 她滿面慈和,而不失威嚴。 許皇后臉上帶著春風般的微笑,半點不擔心新進的妃子會威脅到她的地位。班恬無法將記憶里那個憔悴消瘦甚至有些瘋魔了的婦人聯系在一起。 如今的后宮,許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