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荔向前傾了傾身，皺眉問道。

    “在高中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br>
    尹琦森說。

    周小荔眉頭皺得更深。

    她不在乎他是什么時候喜歡她的，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周青的事，根本沒興趣聽他剖析內心。

    然而尹琦森不管不顧地說了下去。

    “我比你高一屆，你剛入校時，在迎新會上，我就注意到了你。”

    那天新生的校服還沒有發放到手，所以在迎新會上，和穿著制服的師兄師姐們劃分出了很明顯的一個分水嶺。

    嚴謹的一片灰黑色，是師兄師姐。

    花花綠綠的這一堆，是新生。

    而周小荔，是所有人當中最扎眼的一個。

    當時的她正是年少中二，迷戀暗黑金屬風，長過膝的皮靴，短褲，黑色的鉚釘項圈，銀色短發，臉上畫著nongnong的妝，眼睛大而桀驁。

    在這所相當于貴族學校的高中里，化妝的女孩并不少，但是決不會將臉涂成慘白，畫上nongnong的黑色眼妝。

    異類。

    所有人看到她時心里都是這么想的。

    正好，當時的周小荔也不覺得她需要朋友，她享受著獨來獨往的樂趣。

    在迎新會上，她坐在禮堂的最后一排，面無表情地嚼著口香糖，誰都能看出她對臺上新生代表那慷慨激昂的演講的興致缺缺。

    尹琦森隔著一條過道，坐在她旁邊。雖然她打扮得那么叛逆的樣子，他卻聞到了她用的香水清清淡淡的味道。

    坐在她前面的痞子式的男生也一直注意著她，偷偷從下面遞過去了一支煙。

    “抽煙嗎？”

    周小荔垂眸看了一眼，淡淡拒絕：“我不抽煙。”

    “哎？”小痞子很震驚的樣子。

    在他看來，周小荔這樣子，應該把離經叛道的事情都做一遍了。

    “你不想試試嗎？”他又努力了一把。

    “不想?！?/br>
    抬眼看了看小痞子不知道怎么接話的樣子，她好心解釋了一句：“我不需要靠煙來讓我愉快，所以沒必要?！?/br>
    聽著這段對話，尹琦森自己都沒察覺地露出了微笑。

    也許是他不自覺的關注，或者因為她本身就足夠引人注意，尹琦森不斷地在校園中遇到她。

    她總是獨來獨往，衣著的風格也從暗黑到LO裙再到性冷淡風，每隔一兩個月就換一遍。

    她很不一樣。

    尹琦森想。

    她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

    尹琦森想找到答案，于是他開始有意識地關注她。

    然后他知道了她體育課上打排球的樣子，她吃飯的樣子，她威脅人的樣子，她在教室外罰站放空的樣子。

    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淪陷了。

    他凝視著她的時間越長，就越不了解她。而她的每個樣子都那么吸引他，怎么看都看不夠。

    自從她淡漠地闖入他的生活，世界忽然發生了次元界般的變動——她出現前的那十多年忽然就變成了二維世界中的回憶，平面、單薄、無色。而她出現之后的時日，才是有意義的。

    然而，凝望的時間越長久，他就越不敢上前。

    他知道她會拿怎樣無情的目光審視他，如果她不認識他，他可以永遠不在她的生命中出場，可是一旦他邁出這一步，卻仍是她心中的陌路人，他會陷入怎樣的深淵呢？

    而他幾乎不會懷疑，嘲笑著人類情感的她，會對他刮目相看。

    她不應該被打擾，只要一直看著，看著她在這世上恣意妄為，就夠了。

    多年來，尹琦森匍匐在她的腳下，親吻著她走過的每一條道路。

    直到他發現，他那高高在上的神，竟像世俗人一般，愛上了一個男人——卻不是他。

    尹琦森決定站起來。

    周小荔面無表情地聽著尹琦森對她講述他對她長達十年的暗戀。

    她對他本就沒有感覺，更何況她現在滿心都是周青的事，耳邊圍繞著尹琦森逐漸狂熱的自述，周小荔更覺不耐。

    “我知道了，你喜歡我?！?/br>
    周小荔煩躁地翻了翻電腦上的文件，卻什么都沒看進去，便冷冰冰地瞪了尹琦森一眼：“你說完沒有。”

    尹琦森怔怔地望著她。

    “你不是第一個喜歡我的人，也不是最后一個。”

    周小荔只想趕緊將他打發走：“但是我對你沒興趣，對不起。”

    她看了眼尹琦森。

    他并沒有被拒絕時該有的難過和羞愧，眼眸黑黑沉沉，死死地望著她，和方才那個儒雅聰慧的商務精英恍若倆人。

    周小荔不禁打了個寒顫，似乎他身上散發著什么陰冷可怖的氣息。

    周小荔不想再和他面對面，于是收起筆記本站了起來：“對不起，恕不奉陪了?！?/br>
    她匆匆地離開。

    尹琦森像往常一樣，長久地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徹底消失。

    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引來旁人驚愕的目光。

    果然，果然，她果然是這種回答。

    尹琦森猛地收了笑聲，嘴角抽搐著扯開。

    她沒變，可是也變了。

    都能看上池朝那種小白臉，為什么卻對他不假辭色？？？

    他愛了她這么久，愛得這么小心翼翼，哪里比不過那個小白臉？！

    那么，好吧。

    我所敬愛的神。

    從今天起，就請你，墮入泥潭吧！

    作者有話要說：

    臨結局反而越寫越慢了，啊啊啊受不了自己！

    第45章 線索

    沉淀了十年的那些所有陰暗發酵過的情緒，此時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可怖的怪物。它從淤泥中抬頭，再也不受控制。

    尹琦森一直都知道他體內這怪物的存在，他并不介懷。若說之前，他只是為了他的神囚禁住它，而現在，他所愛的神神格已失，那么是時候放出這怪物聽他號令了。

    尹琦森憑記憶，熟練地撥出了一串號碼。

    響過十聲后，一個公鴨嗓的男聲傳了過來：“喂？”

    “有貨嗎？”

    那男人呵呵笑了兩聲：“還像上次那樣？那個人肯定提高戒備了，想來第二次，那價錢就得加倍了。”

    “不用，”尹琦森說：“這次只需要你們把貨放過去就行。”

    周小荔叫了輛車坐了上去。

    看向尹琦森的那最后一眼讓她到現在都覺得有一絲一絲的冷意在脊背上爬行。

    她覺得尹琦森的精神可能有問題，她看過不少男人求愛不成將女生殺掉的新聞，尹琦森就給她留下了這種印象。

    以后還是盡量避免跟這人接觸吧。都怪父親，非夸這人少年有成要她見他，誰知父親的眼光也太不靠譜了……

    想起周青，周小荔的心又變得沉甸甸的。

    周小荔在崔汐家緊閉的門外停了下來。

    她皺著眉，手指不由自主地隔著包輕撫著收集有出事那晚所有資料的筆記本堅硬的外殼。

    崔汐是周小荔在這世上最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