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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實際上,陳靜離開的時候,她也該順勢和陸之遙離開。 可她沒能開口—— 她覺得,陸之遙似乎并不想離開。 她甚至覺得,陸之遙之所以答應(yīng)和她來公園,只是需要一個借口,跟著某人過來罷了。 她只能垂下頭,一邊往手心里呵著氣,一邊睜大眼睛沉默地跟隨著對方。 他們進入必經(jīng)的小廣場,在人群之中穿梭。 路只走了一半。 經(jīng)過圣誕樹的時候,公園上空突然響起的音樂。 一瞬間,圣誕的氣氛被風(fēng)擴散到每一個角落。 圣誕樹頂端的星星閃爍兩下,“啪嚓”一聲,彩燈突然亮起來! “開戰(zhàn)了——” 有人揚起聲音拖著調(diào)長長喊了一聲。 像是個號令,人群剎那海潮一般蜂擁而上! 氣錘落下來的時候,每一次都伴隨著一聲“圣誕快樂”。 大家不甘示弱,這邊腦袋被打一下,立刻推推搡搡地又要去打別人。 桑苑還是第一次在圣誕夜來中心公園,壓根沒想過場面會有多熱烈。 也沒意識到這里人到底會有多少。 她被有如激流的人群推擠幾步,只來得及喊一聲“紀亦”,回過頭來時,周圍已經(jīng)沒有同伴的影子了。 四周都是狂歡的人群。 她覺得自己像是海潮上的小船,只能被動隨著人群流動。 腦袋和肩膀時不時被輕輕錘一下,充氣的東西打上來并不痛。可她討厭人多,覺得無比煩悶。 她感覺自己馬尾都要歪掉了。 桑苑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個子矮不是一件好事,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其他人究竟在哪兒。 *** 陸之遙緊緊皺著眉,試圖撥開嚴絲合縫的人海。 可是鉆過一條縫,后面還有一堵堵人墻,吵吵嚷嚷的,聲音雜亂全部灌入大腦之中。 何瑤瑤根本就不敢松開手,努力攥著他袖子。 只要松開手,他倆立刻就能被擠散。 她揣測著陸之遙的意圖,喊一聲:“我們先出去,給苑苑打個電話過去吧,她估計也在往外走。” 陸之遙動作停了下。 何瑤瑤艱難跟在他身后,鼻尖上居然有了汗珠。她校服拉鏈被擠開了一截,露出粉紅的毛衣。 “陸之遙?” 她喊了聲。 又聽見“沙沙”的巨大聲響,金屬晃動時特有的哐哐聲傳遞過來。 更為絢爛的光芒刺破黑暗掃過來。 廣場上眾人的動作似乎安靜了一下,循聲看過去。 摩天輪啟動,緩緩轉(zhuǎn)起來,光芒幾乎灑在天空上。 人群停歇的間隙,桑苑感覺像是重獲了自由。 她辨別一下方向,要往廣場外面走,可步子剛邁開,手腕就被人輕輕拉住。 “桑桑!” 她轉(zhuǎn)過頭。 紀亦站在她身后,因為找到她而放松下來,笑得比摩天輪上的光華還眩目。 圣誕樹的彩燈轉(zhuǎn)動,時不時滑過他眼眸和頭發(fā),在他瞳孔底下鋪上星光。 他沒放手,幾步走上前來,擋在她面前。 “我們走。” 他聲音帶著笑,抓緊了她。 他們穿過模糊的人群和光影,霓虹流景從身邊朦朦朧朧倒退。 那邊摩天輪高聳,頂尖的燈光遙遠璀璨。 紀亦的手指溫暖有力。 桑苑突然感覺圣誕節(jié)氣息掠過眾人,也輕飄飄籠到她身上。 濃厚又溫馨。 ***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亦終于停下來。 他松開手,扭頭,笑著看她拉住扶手喘息。 桑苑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運動會那天,拼盡全力跑了四百米,小腿沒什么力氣,心臟也跳得飛快。 她趴在護欄邊休息了好一會兒,心跳才漸漸平復(fù)下來。 紀亦后背抵著欄桿,往外仰了仰身子,看著她笑:“來都來了,要不要去坐?” 巨大的摩天輪在他背后緩緩轉(zhuǎn)動。 桑苑想也不想:“不要。” “百分之百不想去?” “百分之百。” 紀亦笑一聲,移開目光,仰起頭,喉頭滑動。 “桑桑,你還記得初一時咱倆打賭嗎?” “什么?” 紀亦提醒她:“賭身高。我說我初三能比你高。結(jié)果我初二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一米七了,比你高,所以我贏了。” 他聲音停了一下:“你記得賭約嗎?你寫在便利貼上,我現(xiàn)在還保留著。” 桑苑也轉(zhuǎn)過身,背靠著欄桿。 “這都多久了,你還惦記著呢。” 紀亦垂眸看她:“我記得清清楚楚。我贏了,所以,我們?nèi)プμ燧啠趺礃樱俊?/br> 桑苑學(xué)著他一本正經(jīng)地嘆息:“你要自己找罪受,我懶得管你。” 紀亦站直了:“走。” 他拉住她袖子。 他倆登上的是個淺藍的座艙。 坐好之后,艙門被工作人員嗒地關(guān)上。 他們隨著轉(zhuǎn)動緩緩上升,人、樹、路燈都漸漸變小。 那邊揮動充氣棒的人群攢動,小廣場中間圣誕樹上裝飾星星閃爍著。 他們一點點遠離地面,一點點靠近夜空。 桑苑看了一會兒,轉(zhuǎn)回臉。 紀亦異常安靜。 座艙越升越高,他腦袋卻越垂越低,握著扶手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有些發(fā)白。 桑苑抱起手臂,一歪頭,得意洋洋:“紀亦,我早就說了,你這是自己找罪受。” 紀亦沒說話。 桑苑聲音中帶著笑:“你說你恐高癥,腳踏實地呆在地上不好嗎,還非得坐什么摩天輪。” 紀亦總算開了口,聲音艱難:“桑桑。” 他沒抬頭。 發(fā)絲隨動作可憐巴巴地耷拉著,有如鴉青,卻又細軟。 想到這人平時老仗著身高揉自己腦袋,桑苑終于有了掰回一城的感覺,她也揉揉他腦袋—— 頭發(fā)果然很軟。 她笑起來:“紀亦,你還好吧?” “不太好。” 他聲音很干,也很誠實:“我有點怕。” 桑苑笑容擴大些:“別怕別怕,我陪著你呢。” 紀亦嗓音輕顫:“我覺得,我這個狀態(tài),靠我一個人,可能撐不到回歸地面了。你能把手借給我嗎?” 她一邊笑一邊把手遞過去。 紀亦松開緊抓著的橫桿,一把拉住她。 他兩只手都握住她右手,依然沒敢抬腦袋,垂著首,將額頭輕輕貼在她手背上。 他問:“我們到哪兒了?” “還有一會兒到頂。這里能看到我們學(xué)校的逸夫樓和鐘樓。” 說明已經(jīng)很高了。 紀亦將她拉得更緊。 難得看到他不那么游刃有余的時候,桑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