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脫離了陰霾，卻不想如今重回狼爪之下，真是世事難料。

    因為季時禹的存在，乖乖女池懷音都不愛上學(xué)了。好在這一學(xué)期最后還是相安無事地結(jié)束了，不然她羞憤之下真的想退學(xué)了。

    過年的時候，池懷音回老家宜城玩，笨手笨腳的，摔水塘里弄骨折了，打了快一個月的石膏。

    那段時間倒是過得和皇太后一樣，走哪兒都有人攙著扶著。

    寒假因為腳傷幾乎全廢了，剛拆了石膏，還沒撒歡，就要返校了，真可謂人間慘劇。

    池母正給池懷音收著行李，一貫的手腳麻利。

    池懷音的腳翹得高高的，擱在椅子上，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看著家里那臺費盡千辛萬苦才買到的牡丹牌彩電。而不遠(yuǎn)處坐在太師椅上的池父，正悶著頭看報紙。

    此情此景，讓池懷音更加留戀，她坐起身來，對父母撒嬌道：“要不我晚點回學(xué)校吧？我腳也沒好利索呢。”

    回學(xué)校了還要和季時禹那個臭痞子一起上課做實驗，想想都要折壽。

    一直悶不吭聲的池父，這時候倒是回答得神速：“不行。”

    池母白了一眼池父，拔高了嗓音說：“你爸這個人，老頑固一個。都這樣了，晚點返校怎么了？”臉向著池懷音，實際上卻是說給池父聽的：“女孩讀什么研究生，讀完都多大了，本來就難找人，再把腿給弄壞了，真在家里一輩子啊？”

    池父頭也不抬，語氣一貫的嚴(yán)肅刻板：“不管男女，都該好好學(xué)習(xí)。沒文化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池懷音沒想到好好的，池父又引戰(zhàn)了。

    果不其然，行李收了一半的池母，一聽到池父的話就炸毛了，衣服一丟，活也不干了，兩步奔到池父面前，雙手插著腰就開始咒罵。

    “你什么意思？沒文化怎么了？你有文化你老冷嘲熱諷的，你想想你當(dāng)初做的事？要我在孩子面前說嘛？小劉那個話咋說的來著，仗義每多屠狗輩，負(fù)心多是讀書人！”

    池父一副懶得看她：“你看看你在孩子面前的樣子！”

    池母依舊自我：“我在孩子面前的樣子美得很！”

    ……

    池懷音很后悔身處風(fēng)暴中心，原本不想返校的她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趕緊給自己收拾行李。

    “得了得了，爸媽你們快別吵了，我現(xiàn)在就收拾行李滾蛋，一分鐘都不多留還不成嗎！”

    ……她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留戀家里。

    除了都來自宜城，她的父母真的沒有任何共通點。池父一輩子讀書搞研究，是那個年代有名的先驅(qū)科研工作者之一；池母中學(xué)都沒讀完就輟學(xué)了，當(dāng)初因為幫池家奶奶洗了一年衣裳，打動了老人家，硬是把在大學(xué)里當(dāng)教員的兒子叫回宜城，娶了這個看上去完全不匹配的女人。

    除了長相漂亮，池母好像也沒有什么突出的才能，池父不喜潑辣的池母，池懷音一直都知道。

    當(dāng)年池懷音之所以會被送回宜城一中讀書，也是因為家庭危機(jī)。

    那年池父不滿四十歲，因為突出的學(xué)術(shù)貢獻(xiàn)，被森大選中，作為訪問學(xué)者，去往德國學(xué)習(xí)兩年。當(dāng)時和他同去德國的，是一個未婚的青年女教師。以前是池父的學(xué)生，因為仰慕池父，年滿三十，仍然未婚。

    學(xué)校里關(guān)于他們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得繪聲繪色，一貫潑辣的池母，在這件事上，卻表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淡定。

    池懷音仍然記得那年暑假，有一天晚上，池父又困在實驗室不愿回家。池母抱著池懷音，蜷縮在她那張小床上，把已然熟睡的她哭醒了。

    咸澀的眼淚沾了池懷音滿臉，一貫橫強(qiáng)霸道的母親竟然會有這么脆弱的一面。這讓池懷音有些害怕。

    “媽……你怎么了？”

    池母見池懷音醒了，趕緊擦了擦眼淚，笑著給池懷音打扇。

    黑暗的房間格外空蕩，池母難得溫柔地和池懷音對話：“懷音，如果媽和你爸分開了，你愿意跟媽回宜城生活嗎？”

    不等池懷音回答，她又自嘲地說：“瞧我說什么胡話，你跟著我能過什么好生活。”

    “媽，你是不是和我爸吵架了？”池懷音畢竟也只有十幾歲，心思還是細(xì)膩：“我不要你們分開，我要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

    池母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讓池懷音懷疑她也許是看錯了。

    她溫柔地摸了摸池懷音的頭，那樣鄭重地勸告著：“懷音，你記住，這世界上好東西太多了，但是有些東西，喜歡不見得一定要得到。尤其是男人，他若是不喜歡你，你一定要知道進(jìn)退，不要走了媽的錯路。”

    ……

    那晚以后，池懷音本以為父母也許會離婚，畢竟當(dāng)時的事鬧得很大，很多人都在背后議論。誰知事情卻又峰回路轉(zhuǎn)了。潑辣的池母又做出驚人之舉，她一個人大鬧了校長辦公室，要求校長批準(zhǔn)池父帶夫人出訪。

    整個學(xué)校里都是斯文人，哪里見過池母那樣的潑婦，自然只能妥協(xié)。

    池懷音被送回宜城老家讀書，池母跟著池父去了德國，兩年多后，他們一同回了國。而那個據(jù)說喜歡池父的女教師，最后留在了德國。

    池父和池母吵吵鬧鬧大半生，卻沒有真正分開。

    雖然外人評價池母潑辣、沒文化、沒教養(yǎng)，在池懷音眼里，池母精明能干，做事膽大心細(xì)，把他們父女倆照顧得無微不至。

    也只有她，在被人指著脊梁罵“臉皮厚”“不像個女人”“沒教養(yǎng)大鬧學(xué)校”的時候，敢一盆水潑過去。

    池懷音在性格上更像父親，如果她能有母親百分之一的膽量和魄力，早把季時禹個臭痞子打變形了。

    ***

    還沒正式開始上課，返校的學(xué)生倒也不無聊，各種學(xué)生活動，將新學(xué)期的開始填得滿滿的。

    剛開學(xué)沒幾天，學(xué)校公告欄里就多了一條全校通報批評。

    原來，季時禹他們宿舍賣煙賣酒賣閑書，被校領(lǐng)導(dǎo)視察的時候抓了個正著。因為情節(jié)惡劣，被通報了。

    池懷音和江甜路過看到的時候，池懷音忍不住駐足了好久，幾乎都要把那通報批評給背下來了。

    江甜看著池懷音一臉嫌棄：“季時禹和趙一洋被通報批評，你有這么高興嗎？這關(guān)你什么事啊？”

    池懷音這才意識到表情實在太明顯了，趕緊扯了扯自己上揚(yáng)的嘴角，故作嚴(yán)肅地說：“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學(xué)校就是應(yīng)該打擊這種歪風(fēng)邪氣。有些人就是該被通報一下，這才大快人心！”

    江甜狐疑地看著池懷音：“你和他們宿舍有仇啊？”

    “沒有啊！”池懷音笑得意味深長：“怎么會呢？”

    季時禹他們宿舍住的都是工院研究生，他們被全校通報批評，自然是工院之恥。開周五例會的時候，季時禹和趙一洋被一起請上了報告廳的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