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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子半敞不敞地掛在身上。下一刻,他摘了鎏金的冠帽,五官在搖曳的燭火中更顯鋒利俊美。 沈玹往床榻上一坐,蕭長寧就倏地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離他遠(yuǎn)了些。 沈玹將她的小動(dòng)作盡收眼底,片刻,才拾起蕭長寧先前丟下的濕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修長的指節(jié),說:“我記得,長公主向來不喜歡閹人?” 完了,這是要算舊賬的先兆! 果然,沈玹將帕子準(zhǔn)確無誤地丟進(jìn)銅盆中,起身逼近蕭長寧:“說我是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嗯?” 沈大公公睚眥必報(bào)的性子果然名不虛傳,都過去六年了,他竟然一字不落地記得這般清楚! “沈、沈玹,你要做什么?”蕭長寧牙關(guān)打顫,額前的流蘇隨著身子一同抖得厲害。 而那邊,沈玹勾起嘴角,睥睨她:“今夜就讓公主瞧瞧,臣到底……娘不娘!” 望著步步逼近的俊美男人,蕭長寧淚眼汪汪,哆哆嗦嗦道:“別過來,本宮命令你……退退退退下!” 因?yàn)樘o張,她那不爭氣的舌頭甚至打了結(jié),腹中也升起一股灼燒般的絞痛。 蕭長寧強(qiáng)壓住干嘔,彎腰捂著腹部。沈玹亦微微一頓,收斂笑意,長眉擰起,頗有幾分嚴(yán)肅道:“說了不可以空腹飲酒,果然傷胃了。” “誰知是不是你暗中下毒害我。”蕭長寧胃如刀攪,難受得緊,沒忍住出言譏諷道。 沈玹沒料到她看似嬌氣柔弱,倒是牙尖嘴利得很,也不同她這個(gè)病人計(jì)較了,扶她上榻。 蕭長寧不想被‘娘娘腔’觸碰,躲他,沈玹干脆一把攥住她纖瘦的手腕,將她半強(qiáng)制地按在榻上,隨即大步走開,拉開房門道:“來人。” 方無鏡妖嬈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忍著笑意道:“大人,這就悄悄的完事啦?” 沈玹冷冷一瞥,方無鏡即刻噤聲,垂首待命。 沈玹這才沉聲吩咐,“膳房有新鮮雞湯,命人熱了呈上來。” 東廠番子辦事一向雷厲風(fēng)行,不到一刻鐘,裝在瓦罐中的雞湯便呈了進(jìn)來。 蕭長寧已摘了鳳冠,洗了脂粉,兩鬢發(fā)絲微濕,也不知是洗臉?biāo)€是冷汗浸濕的。 沈玹關(guān)了門,紆尊降貴地倒了碗熱雞湯遞到蕭長寧面前,依舊是命令般的兩個(gè)字:“喝了。” 生了病的蕭長寧不敢作妖,身子疼得乏力了,嘴也老實(shí)了,乖乖接過盛著雞湯的碧瓷碗,小口抿了幾口。 沈玹坐在對(duì)面監(jiān)視蕭長寧,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她整個(gè)人籠罩在自己的陰影里。見她要放碗,沈玹頗有不悅,“都喝光。” 蕭長寧只好強(qiáng)忍著膩,又喝了幾口,捧著碗蹙眉道:“真喝不下了。” 不過,腹中暖洋洋的,果真不再疼痛。 “新婚之夜如此不省心的,長公主怕是頭一人。”沈玹嘴上嫌棄,卻并無惡意。 想想余貴妃在世時(shí),蕭長寧也算是風(fēng)光無限的人物,正如他與她初見之時(shí),萬紫嫣紅都不抵她滿身貴氣,哪想須臾數(shù)年,她竟成了與自己這個(gè)‘太監(jiān)’聯(lián)姻的可憐兒。思及此,倒也理解她這副渾身軟刺的模樣。 蕭長寧放了碗,眼神略微飄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玹自顧自寬衣,“上榻,睡覺。”語氣依舊冰冷,卻不似之前那般針鋒相對(duì)了。 蕭長寧望了眼屋內(nèi)唯一的床榻,站著沒動(dòng)。 險(xiǎn)些忘了,這小公主畢竟清高得很,最討厭閹人了,又如何會(huì)與‘閹人’同塌而眠? 沈玹冷眼看她:“長公主殿下若不愿紆尊降貴,與我同眠,便委屈殿下睡腳榻罷。” 床邊有一條約莫三尺寬的腳榻,鋪著柔軟的波斯地毯,本是給丫鬟侍婢們伺候主子起夜用的休息之處,但東廠沒有侍婢,這條腳榻便干凈得很,一直空著。 蕭長寧想也未想,果真就坐在了腳榻上。 沈玹目光一沉,氣結(jié)。方才泛起的那一點(diǎn)同情心,瞬間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面無表情,抬臂揮滅了燭臺(tái),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融融月光斜穿入戶,格外冷清。 沒有被褥,蕭長寧將衣裳往自己身上一蓋,躺在了腳榻上。 她睡慣了堆金砌玉的大床,頭一次睡在腳榻上,連翻身都翻不了,隱隱覺得心中委屈,吸吸鼻子,眼淚險(xiǎn)些落下。但要她爬上沈玹的床,她卻是萬萬不愿的,也不敢。 入門時(shí)的‘點(diǎn)天燈’著實(shí)嚇人,她仿佛能聞到沈玹身上那并不存在的人rou焦味……這樣狠毒的人,她如何敢靠近? “東廠不殺無用之人,長公主大可放心。” 鴛鴦繡被的床上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蕭長寧倏地于黑暗中睜大眼,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側(cè)耳許久,床上的沈玹卻不再開口,于是,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靜謐的黑。 而后蕭長寧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什么叫“不殺無用之人”?本宮是無用之人? 簡直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生氣。 新婚第一夜就這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去了,蕭長寧不知道自己何時(shí)睡著的,只知道第二日清晨醒來,自己身上多了一床柔軟干凈的繡被,而床上,沈玹——她的宦官丈夫,已然不見了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長寧:昔日公主淪為洗腳婢,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喪失!!! 沈玹(拍床):別作了,上來,自己動(dòng)。 第5章 分居 蕭長寧雖然身份地位大不如前,但畢竟是一國長公主,吃的是佳肴美饌,睡的的金玉良床。熟料嫁給jian宦為妻的第一夜,卻像個(gè)洗腳婢一般睡了一夜的腳榻,說出去也算是千古史書頭一遭了。 以至于蕭長寧醒來時(shí)腰酸背疼,仿佛做了一場荒唐的夢(mèng)。 “殿下,您沒事罷?”幾個(gè)宮婢聽到了動(dòng)靜,小心翼翼地推門進(jìn)來。 蕭長寧從洗碧宮帶過來的宮婢一共是三人:夏綠,秋紅,冬穗。其中秋紅是梁太后賞賜的陪嫁,言辭間恭謹(jǐn)有余,卻不夠親近。而夏綠和冬穗則是自小就陪同蕭長寧長大的貼身侍婢,擔(dān)憂都寫在了眼中。 見蕭長寧坐在腳榻上神情痛苦,冬穗眼圈兒先紅了,拉著她上下打量一番:“殿下,您哪里難受?他都將你怎么啦?” 蕭長寧轉(zhuǎn)動(dòng)酸痛的脖子,搖搖頭:“算是又多活了一天……嘶,夏綠,來給本宮捏捏肩,腳榻太硬,睡著疼得很。” “腳榻?”夏綠給蕭長寧捏肩,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哽聲道,“他居然讓您睡腳榻……您是長公主啊!” 蕭長寧道,“這房里只有一張大床,我不睡腳榻,難不成真要跟太監(jiān)睡?”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眼睛一轉(zhuǎn),拉著夏綠的手問:“對(duì)了,你們?cè)谖鲙科g住對(duì)么?一共有幾間房?” 夏綠道:“兩間,我和冬穗一間,秋紅jiejie單獨(dú)睡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