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活人，倒像鬼。

    她被俞伯嵐?fàn)恐哌M(jìn)棲梧宮正殿，正如木偶人一般，不哭，不笑。

    俞伯嵐溫文爾雅的對徐三娘道：“徐姑娘，舍妹還要勞煩你照顧了。”

    徐三娘惡心他這幅禽獸嘴臉，又不好發(fā)作，只得到：“不勞煩，俞大丞相沒什么事的話還請快回去。女人家呆的地方，您在這兒不合適。”

    一面道：“小燕兒，送客。”

    儼然一副主人的樣子。

    俞伯嵐覺得好玩兒，輕輕撫了撫俞九兒的頭發(fā)，才幾天，竟有些干枯了。

    小燕兒哆哆嗦嗦的送俞伯嵐出去，眼睛都不敢看他一眼。走到棲梧宮正門外，俞伯嵐堪堪下了一個臺階，回身看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小燕兒，笑道：“小燕兒，你真這么怕我？”

    小燕兒小聲說：“怕……”

    俞伯嵐正色道：“我只盼你是真的怕我。——可惜，你不是。回去好好照顧九兒吧。”

    俞伯嵐大步離開，小燕兒驚弓之鳥般亂竄回去，只是那雙低垂的眼睛，卻怎么都沒有恐懼。

    俞九兒一直不肯說話，徐三娘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一時有些束手無策。

    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小燕兒此時卻有了主意，她說：“主子、主子這個時候，一般，都要沐浴的。”邊說還不停的打嗝，不知道是被俞伯嵐嚇的，還是見到俞九兒激動的。

    這么膽小畏葸的丫頭，是怎么到俞九兒跟前的？徐三娘來不及做他想，連忙吩咐裝備沐浴。

    精致的木桶盛滿熱水，上面飄著各色花瓣，霧氣氤氳。見到這，俞九兒失神的眼中終于有了一絲神采，小燕兒悄悄的拽徐三娘，徐三娘很沒眼力見兒的問：“干嘛？”

    小燕兒趴在徐三娘耳邊小聲說：“主子沐浴的時候不喜歡身邊有人，咱們不走，她是不肯洗的。”

    徐三娘知道俞九兒的心病，此時更是不好強(qiáng)迫她，便輕聲道：“皇后jiejie，你只管洗，我和小燕兒先出去，有什么事只管叫我們。”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俞九兒，便和小燕兒輕輕的出去了。

    俞九兒穿的早已不是和徐三娘上街時穿的那身水粉色衣裙，她緩緩站起，解開黛色披風(fēng)，脫下淡綠色錦緞繡袍，解開月白石榴裙，褪下褻衣褻褲，任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委于地面，最后拔下頭發(fā)上唯一的裝飾——一枚通體雪白的玉簪，一頭青絲傾瀉而下。

    她閉了眼，慢慢坐進(jìn)木桶中去。她身上有傷。青的紫的紅的，掐出來擰出來拽出來，甚至還有鞭打出來的，在如玉般瑩白的肌膚上，異常刺目。

    徐三娘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個聽話的丫頭，自然不會像小燕兒那般，眼觀鼻鼻觀心，跟個不會說話的泥人似的，只管在外面等著。

    她用手指悄悄在窗戶上捅了個洞，靜靜的看著里面。

    當(dāng)俞九兒脫下身上的衣裳，露出滿是傷痕的身體時，徐三娘竟哭了。

    她不是小燕兒之流，即便生氣憤怒或是激動狂喜，都不會輕易流淚，很有幾分“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意思。只是這次，見俞九兒受傷，卻是比傷在自己身上更加難過。

    她再也控制不住，沖進(jìn)了俞九兒沐浴的房間。小燕兒想攔著，只差那么一丁點(diǎn)兒，她沒有抓住徐三娘的衣角。

    俞九兒聽見聲音，向門口望去，只見徐三娘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開門，卻也只是站在門口，不敢進(jìn)來。

    俞九兒的目光像小鹿，溫潤，溫柔。半晌，她眨了眨眼，輕聲道：“進(jìn)來吧。”

    徐三娘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箭一般向俞九兒沖過去，她不顧弄濕自己的衣裳，從背后抱著俞九兒的脖頸大哭，好像受苦的不是俞九兒，而是她自己一樣。

    俞九兒沒有阻止她，度過最初的不適之后，竟隱隱覺得有個人抱著自己的感覺，也不壞。許是被徐三娘所感染，自十二歲后便沒再哭過的俞九兒，眼眶也微微的濕潤了。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出去。”徐三娘嗚咽道。

    俞九兒倒是看得開：“不怪你，這是命。”

    徐三娘搶著說：“不是，他們原本要抓的人是我，你是替我的。”

    “不怪你，這是命。”俞九兒還是這句話，只是多了一聲嘆息。

    “三娘，幫我擦擦后背吧。”徐三娘知道，俞九兒肯讓她近身，就是心結(jié)有所松動的表現(xiàn)，心中喜不自勝，當(dāng)下應(yīng)允。

    卻在看見俞九兒后背的那一刻驚住了，如遭雷擊。

    第28章 歡言歡顏

    俞九兒的后背如同一張白練，和身體其他處的一樣，有一些青紫痕跡。徐三娘早就偷偷的看過，自然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只是在心里多罵了幾遍俞伯嵐禽獸，暗暗把自己向俞伯嵐報仇的原因再加上一條。

    只是，俞九兒的后心處，赫然有一塊指甲大小的胭脂紅胎記，徐三娘哆嗦著擦了兩下，洗不掉。

    俞九兒被弄得癢，笑道：“怎么跟貓兒似的，那么輕。”

    徐三娘回過神來：“jiejie，這塊胎記，你生來就有嗎？”她的語調(diào)有一種強(qiáng)壓著的激動。

    俞九兒奇道：“是后心那處嗎？生來就有的。”

    徐三娘腿一軟，跌坐在地。

    她苦苦尋找的jiejie，在槐花巷丟失的jiejie，她沒見過一面的親jiejie，竟然就是俞九兒。

    余成風(fēng)當(dāng)年為什么違背江湖道義，殺害顧家四十二口人，徐三娘想，她已經(jīng)猜到了答案。

    多年執(zhí)念，一朝得償。徐三娘竟不知自己是喜是悲，今夕又是何夕。

    她倒在地上大哭大笑。

    俞九兒回身喚道：“三娘，三娘你怎么了？——快別躺地上，地上涼。”

    半晌，徐三娘勉強(qiáng)支起身，她趴著木桶邊緣，對俞九兒道：“jiejie，你是我jiejie。”

    俞九兒伸手要扶起她，卻被她奪過攥在手里，不肯撒手。

    俞九兒道：“我自然是你jiejie，你快起來。”

    徐三娘搖頭：“不，是親jiejie。”

    俞九兒也怔住了。她知道自己和俞伯嵐并非親生兄妹，也正是因為這點(diǎn)，俞伯嵐才對她做出那等禽獸不如之事。可若說她是徐三娘的親jiejie，這怎么可能？

    徐三娘道：“你的后心處有胎記，指甲那么大，胭脂色的。爹爹和我說過，他說你出生時便有。”

    她言辭懇切，實在不像作偽。俞九兒也深知徐三娘為人，自是不會騙她。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去過很多地方，爹爹，娘，還有你，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俞九兒搖頭，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徐三喃喃道：“不記得了……是啊，那時你才不到四歲，不記得也正常。”

    “你說想吃京城天和齋的酥餅，爹爹帶你進(jìn)京買來吃。娘在蜀中待產(chǎn)，后來娘生我難產(chǎn)，爹爹急著回去，在槐花巷你們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