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問公司，可不可以改時間。”

    迎璟倏地彈起，坐直了身子，硬邦邦的四個字：“——絕不可以。”

    祈遇、周圓、張懷玉齊聲：“那還能怎么辦？”

    這話往心窩子里捅。

    迎璟緩緩垂下了頭。

    半小時后，大家喪喪地離開。迎璟走到廊道上，對著寒風(fēng)狠狠深呼吸，撥號碼的時候，手在抖。

    初寧電話接得很快，“嗯？”

    迎璟聲兒有點啞：“你忙嗎？我想跟你說件事。”

    他長話短說，把前因后果敘述了一遍。

    末尾，迎璟說：“……對不起，我好沒用。”

    那頭沉默許久，呼吸淺淺，他雙手握緊手機。

    再開口，初寧：“四點半，我來學(xué)校接你，門口等。”

    兩人都很準(zhǔn)點。

    一上車，迎璟愧疚感疊加，不停道歉：“對不起啊，設(shè)備不能用，進度要延后。”

    初寧開著車，冰冰冷冷：“對不起有用嗎？”

    “……”迎璟心都揪緊了，無力、虧欠、懊惱、自責(zé)，情緒混亂得要擠爆他的頭。

    “解決問題，比對不起有用。”初寧依舊淡定。

    “我實在沒辦法解決了，設(shè)備需要連接數(shù)據(jù)庫，太專業(yè)了，別的地兒根本沒有。”迎璟后腦勺枕著座椅，眼神空洞。又忽然燃起希望，鼓起勇氣問：“公司那邊，可不可以推遲一禮拜做匯報？”

    “不可以。”初寧回答果決，“涉及面太廣泛，你也一時聽不明白。總之，必須如期。”

    迎璟熬了幾個通宵，臉色很差，眼圈兒也能媲美大熊貓。就連一向清爽光潔的下巴，也冒出了微微胡茬。

    他眼睛都紅了，應(yīng)該是熬夜熬的。

    初寧把目光從他臉上默默收回，想了想，拿出手機。

    “馮子揚。”

    聽到這個名字，迎璟注意力集中。

    初寧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敲著方向盤，“我需要你幫忙。”

    簡短敘述，那頭說了幾句，初寧皺眉，“我不管，這個忙你必須幫——沒辦法？那你就想辦法——呵，你要不幫，明天我就去拆穿你的真面目——對，就是這么絕情，你幫不幫？”

    這威逼利誘，聽得迎璟目瞪口呆。

    以為她會強勢到底，初寧忽的軟下音，“馮大爺，求求你了。”

    “……”軟硬之間自由切換，嘆為觀止！

    兩分鐘后，初寧講完電話，對迎璟說：“設(shè)備問題解決了。但我們要先過去看一下，是不是符合。你晚上有課沒？”

    迎璟瘋狂搖頭：“去去去！”

    恰好，馮子揚也在微信上把地址和聯(lián)系電話發(fā)給初寧：“我已經(jīng)和唐耀打過招呼，你們直接過去，會有人接待。”

    初寧回復(fù)：“謝了。”

    馮子揚：“唐耀這狗逼太囂張，老子看不慣。你還逼我去求他辦事兒[哭][哭][哭]，未婚妻太狠啊啊啊！”

    初寧笑了笑，點開地址——

    明耀科創(chuàng)股份有限責(zé)任公司。

    這是業(yè)內(nèi)非常有名的一家上市企業(yè)，主攻智能產(chǎn)品，集研發(fā)、生產(chǎn)、外銷于一體。已經(jīng)形成了龐大且成熟的產(chǎn)業(yè)鏈。它們有獨立的實驗室，先進、完善、已達(dá)國際尖端水準(zhǔn)。

    如果能借用它們的實驗室，那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老天眷顧努力認(rèn)真的人。

    初寧和迎璟趕到明耀科創(chuàng)，非常順利地對接。迎璟看了那臺交互設(shè)備的技術(shù)參數(shù)……比學(xué)校那臺要高端多了。

    他如釋重負(fù)，“沒有問題！”

    初寧面色不改，從頭至尾都是這么冷靜，她點了點頭，“行，那你們做準(zhǔn)備。”

    迎璟迅速打電話給祈遇，把這個好消息傳回團隊，然后交待準(zhǔn)備事宜。初寧仔細(xì)聽了聽，他的邏輯思維非常清晰，滴水不漏。

    初寧側(cè)眼打量著他，時間略久，被迎璟回頭撞見。她有點沒把持住，飛快挪開。

    迎璟掛斷電話，樂了，“你偷看我啊？”

    “……”

    困難局面得以化解，他的復(fù)原力簡直如火箭噴射，一下子又活蹦亂跳了。

    迎璟跨前一步，把臉湊近初寧，肯定的語氣：“你明明就是在偷看我。”

    “……”初寧與之對視數(shù)秒，這一次，是她先移開眼，“我沒有。”

    身后是車，她原本是靠著車門的，這下被迎璟逼近，她沒地兒走。兩人保持了一種很詭異的親密姿勢……迎璟個子高，從小身體素質(zhì)也出眾，看起來瘦，但骨架很有力量感。

    他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車上。

    初寧小小一只，像是圈在他的臂彎里。

    他的臉湊得更近，審視奪人的目光：“你不用偷偷看我，我光明正大地給你看，你想看哪里都可以。”

    初寧微微恍神半秒。

    就看他突然彎起胳膊，做了一個大力士的動作，“我有肱二頭肌哦！”

    OK，又傻起來了。

    初寧失神的理智迅速回位，她一掌推開他，“你閑了？以為事情解決了就無后顧之憂了？現(xiàn)在這么嗨，剛才是誰在我車上差點哭鼻子？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她的用詞很硬，但語氣是溫和的。

    這不是真正的責(zé)怪，她跟他一樣，如釋重負(fù)的輕松感，藏不住。

    初寧雙手環(huán)胸，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你給我記住了，‘對不起’是最軟弱無能的三個字，還有，發(fā)現(xiàn)問題，總結(jié)經(jīng)驗，不斷反思自我，這樣才能進步，從這件事暴露出的最大問題是什么你知道嗎——不強大，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以及你們與學(xué)校有關(guān)部門的關(guān)系，處理得實在是寒磣……”

    正說著，迎璟突然快步竄到了她前面，攔住了去路。

    初寧仰著頭，無語……他又是想干嗎？

    迎璟的眼神變得安靜，他看著她，暗暗深呼吸。

    初寧嘴唇動了動，剛想說話。

    迎璟突然伸出手，把她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抱在了懷里。

    初寧的高跟鞋沒站穩(wěn)，趔趄前栽，鼻子撞在他胸口，唔！好硬！

    迎璟的下巴抵著初寧的頭發(fā)，聞著淡淡女人香，心都在顫抖。

    聲音自上而下，像是冬夜寒風(fēng)里一簇簇的溫暖火焰，誠懇，純粹、心無旁騖，還燙人——

    他抱著她，輕聲說：“初寧……謝謝你哦。”

    ☆、第23章 哄我

    初寧的怒火和掙扎, 在聽到他這句“謝謝你”后瞬間平息。

    這種感覺怎么形容？

    純粹，沒有任何雜質(zhì)。他說謝謝，真心實意，初寧能感受到。

    迎璟抱了三秒, 然后很懂分寸地松開。他退后一大步，雙手背在身后, 正兒八經(jīng)地對她鞠了個躬。

    一瞬間，初寧以為他要拜堂成親。

    這個情況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久久沒有說話。

    迎璟咧嘴笑, “那？回家？”

    初寧不太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