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豐富起來，有笑意，有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最后都化作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鄭重其事地重復(fù)剛才的話：“不要跟我說謝謝，永遠(yuǎn)都不要。”他溫?zé)岬氖指采纤凉窭涞闹讣猓o緊握住她的手。

    這時，她心底的一處角落‘嘭’的一聲炸裂開來，如同火山噴涌而出的巖漿蔓延全身，guntangguntang的，灼燙身心，讓她如坐針氈，“這......這是禮貌。”她聲如細(xì)蚊地辯解，眼神不安地到處亂瞟，身體卻一動不動，故作鎮(zhèn)靜。

    歐陽帆說：“禮貌是對外人的，不是對我的。”

    沐心玥一怔，牽強(qiáng)地扯了扯唇角，“嗯……哦，知道了。”

    然后，就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嘗試著掙脫那雙有力的手，可他卻死死不松手，她訥訥道：“我該……我該回家了。”她感覺他的手漸漸松開，于是立刻解開安全帶，逃似的打開車門，卻在下車的一瞬又被他猛地拽了回來。她的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竟然忘記了推開他，她的后背緊緊貼著椅背，汗意涔涔，她仿佛知道接下來的戲碼，卻并不想摔牌罷演，她淡淡一問：“怎么了？”

    歐陽帆眉頭緊蹙，兩眼緊緊鎖著她，半晌不語，她尷尬地清了清嗓打算再說些什么，那低沉的聲音就從耳邊傳來，“他留不住你的。他沒這個能耐，也沒這個心！”

    沐心玥眼神一緊，繼而整個身體都松懈下來，了然道：“你看到了。”那一瞬，她是知道答案的，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來掩飾內(nèi)心的慌亂，“你看到那張照片了，是吧？”

    歐陽帆點(diǎn)頭，說：“是。”

    “那又怎么樣？單憑這個，單憑我查他，你就說他留不住我嗎？”

    “是。”歐陽帆篤定道。

    沐心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問：“憑什么？”

    “你已經(jīng)不信任他了，或者說，你從未真正的相信過他。”歐陽帆撫過她修長幽黑的發(fā)絲，溫柔地笑了，“如果他留得住你，如果他有這個本事，有這個心，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沐心玥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冷聲道：“那你呢？你有這個本事嗎？”她的嘴角滲著一絲笑意，仔細(xì)看去更像是一抹暗藏的期待。所以，她并不敢等他作答就利落地跳下車，逃脫了他的桎梏，跑進(jìn)家門。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快得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凝望著她背影消失的方向，他的心底第一次涌現(xiàn)出了挫敗感，他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像是沉思，像是探究，更像是恍悟。最后，他淡淡一笑，喃喃道：“真是個傻瓜……”

    沐心玥靠在冷硬的金箔木門上，脊背被硌得隱隱發(fā)疼，此時的她心亂如麻，像散落在地上的一團(tuán)理不清的絲線，她用手捂著有些僵硬的臉頰暖了暖，那陣冰涼貼上了淡淡的溫?zé)岵攀娣恍踔聊芨杏X到血管里的血液在跳動著，讓人煩躁不安又讓人歡欣雀躍。她緊閉雙眼，低低喘息，努力調(diào)勻了呼吸。

    她回到房間就鉆進(jìn)了浴室里，熱水裹挾著暖暖的霧氣傾瀉而下，她仰著頭任由細(xì)密的水流輕打著面頰，浸潤發(fā)絲，一縷一縷的，水柱擊打在她白嫩的皮膚上，發(fā)出‘噼啪滴答’聲終于鎮(zhèn)壓住狂跳的神經(jīng)，讓她得以松懈。

    與郊外的別墅相比，歐陽帆還是更喜歡鬧中取靜的市內(nèi)高層住宅。偌大的平墅里燈光幽暗，電腦散著微弱的光亮映襯著他那張棱角分明的側(cè)臉，纖長的十指骨節(jié)分明，在鍵盤上飛速流轉(zhuǎn)著。他時不時地瞥一眼桌邊的手機(jī)，直到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它亮一下，他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雙手相互摩挲著，猶豫片刻才拿起手機(jī)發(fā)了兩個字：晚安。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

    已經(jīng)很晚了，發(fā)完給公司的郵件之后他就躺到了床上，卻許久未眠。他一向不喜歡睡軟床，像酒店里那種軟墊子經(jīng)常睡得他腰酸背痛，所以家里的床墊都是他親自去店里一一試過之后才敢買回家用的，可明明平時用慣的東西，今天他卻覺得睡得十分難受。他又看了一眼手機(jī)，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diǎn)了，依舊沒有任何回復(fù)。

    夜色沉沉，完美掩飾了所有的歡喜與憂愁，沉默和悸動。

    ☆、揭破

    初夏的白晝比瑟瑟寒冬長了許多，沐心玥一直不太喜歡寒冬晝短夜長的日子，幾乎讓人感受不到陽光的存在，盡是黑漆漆的長夜，顯得清冷，不像夏天，溫暖而熱情。昨夜起了風(fēng)，吹散了那股悶熱，讓人心曠神怡。

    沐心玥站在衣柜前挑來揀去，好不容易從一堆時裝里扒出來一套休閑裝，她站在鏡子前比了比，勉強(qiáng)合身，只是這一身利落的打扮難免有些像高中生參加高考，太正經(jīng)規(guī)矩了一些。

    她站在窗前，看見花葉繁茂的樹枝上落了一只背上黝黑的鳥兒，翅翼上染著好看的靛藍(lán)，在枝杈上蹦來蹦去的時候能看見它的肚上泛著雪白。不一會兒，好像是有同伴聽到了它的高歌飛來陪伴它，嘰嘰喳喳的倒也不寂寞。她看著這兩只可愛的小東西打鬧嬉戲，露出了數(shù)月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天剛亮的時候，歐陽帆就開車出發(fā)了，一路上也沒堵車，十幾分鐘就到了這里，別墅區(qū)安保極其嚴(yán)格，他只好把車停在了門口，沒過等多久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來，他笑著沖她招了招手。

    “什么時候來的？”沐心玥問。

    “剛到。”

    她挑了挑眉，“又這么巧？”

    歐陽帆勾唇一笑，說：“心有靈犀。”他殷勤地替她打開車門，一邊笑瞇瞇地問，“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呢？幸虧我來得及時，不然又要讓你等了。”

    沐心玥朝他淡淡一瞥，等他坐進(jìn)車?yán)锊庞朴骑h來一句：“我敢嗎？”她兩手環(huán)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爺?shù)钠鸫矚饽敲创螅娫捒刹皇请S便打的，我可不敢往槍口上撞，萬一被拉出去斬了怎么辦？”

    “唔……”歐陽帆語塞，好言好語地告饒，“昨天是我不對，我不對，睡糊涂了。”

    昨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就被一陣短促的鈴聲吵醒了，閉著眼摸索手機(jī)，看也沒看一眼就果斷拒接，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誰知那鈴聲又不厭其煩地響了起來，把他的耐心瞬間打進(jìn)了火坑，他壓抑著一絲火氣，聲音冷淡：“喂！干嘛？”電話那端沒人說話，他一看，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這時他的腦子清醒了，看清手機(jī)屏幕上的名字時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摳下來，他猛的坐起身，暗罵一聲：“該死！”然后回?fù)芰诉^去，小心翼翼地說，“喂？心心……”

    沐心玥沒好氣地回道：“爺，舍得起床了？”隨著兩個人逐漸熟稔，說話也隨便起來，玩笑也是張口就來，剛才他冷淡的語氣讓她一陣無名火上頭，‘啪’地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