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就說嘛，哪有這樣硬挺的。”

    “沒事兒，哪有那么嚇人。這幾天公司忙，是我大意了。”沐娉婷輕描淡寫地說。

    “現在感覺怎么樣啊？”

    沐娉婷的聲音有些喑啞，有氣無力：“這種事不就是做完手術就好了嘛。”她的臉色蠟黃，嘴唇干澀，唇紋很重，還有零星的碎皮附在上面，淡淡的一層白，像小時候吃的柿餅上面附的那一層糖霜，伸舌頭舔一下，嗯，淡淡的甜。可現在，舌尖只覺得微苦發澀，可能是藥吃得太多了吧。

    沐心玥一聽這話，立馬橫眉倒豎：“誰說的，我媽說這跟坐月子沒兩樣，還是要好好調理的，你別不當回事。”

    沐娉婷淡淡地笑了，看著她的目光多了一絲柔和，少了平時的戲謔，“真是長大了，會心疼人了。”躺在這樣白花花的病房里，更加襯出她的滿臉憔悴。

    沐心玥暗自翻了個白眼，“廢話……你是我姐，我不心疼你心疼誰？換個人你看我心不心疼！”她望了眼窗外的艷陽，耀眼刺目，讓人一陣眩暈。手機的消息提示‘叮’地響了一下，她沒有理會。

    沐蘭在套間里的廚房煮什么東西，病房里只剩她們姐妹倆，她挨近沐娉婷，壓低聲音，問她：“姐，你怪他嗎？”

    沐娉婷苦笑，她垂著眼眸，把一縷碎發別耳后，淡淡地說：“怪不得他。這次是意外，又不關他的事。”她反復在說，“不怪他，我不怪他……”她也不知道這是在安撫沐心玥，還是在安慰她自己，可是她有她的無奈。

    “好，這次是意外，那咱們不說，可……”沐心玥掰著手指頭細細數著，“可這段時間你是特殊時期，他怎么說也應該陪在你身邊吧，人呢？”

    沐娉婷忍不住替他辯解：“哎，N市那邊走不開，據說那個工程很重要。”雖然嘴上這樣說，可心里難免有些郁悶，她不是一個鉆牛角尖的人，可任誰遇到這種事也會有些不痛快吧。

    沐心玥不以為然，她并不認為這是一個足以說服人的理由：“工程重要還是你重要？明知道你懷孕了他還要跑到那么遠的地方搞什么工程，沒有他地球還不轉了？”

    “嘖，別亂說話。”沐蘭走過來，沖她使了個眼色，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腦勺，“去去去，看著鍋去。”

    “切……”沐心玥撇了撇嘴，沒趣兒地乖乖讓位。

    沐蘭坐在床邊伸手撫了撫沐娉婷的面頰，安慰道：“別聽她瞎說，什么都不要想，現在好好養身體比什么都重要啊。”

    “嗯。”沐娉婷聽話地點頭。

    “唉，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應該勸你……”病房雖不小，兩個人的說話聲也不小，偶爾竄入沐心玥耳朵里的幾句話讓她的心忽上忽下的：“當初你還不如跟……那個誰呢。”

    沐蘭一氣之下冒出來的這句話讓沐娉婷一怔，倒是毫不顧忌：“我當初要是跟了程徹，說不定還不如現在呢。”

    沐蘭點頭，說：“也是，這天底下的事誰說得準呢……”

    “哎呀。”沐心玥突然齜牙咧嘴地叫了一聲，她手上沒準兒，生生地戳在了電鍋的邊上，灼燒的溫度燙得她生疼，不停甩手。

    “哎呦，你這個冒失丫頭！”沐蘭仔細地查看女兒的手，一邊埋怨道，“你還真是不經夸，剛說你長大了吧你就冒冒失失地把手燙了，不會當心一點嗎？”

    沐心玥懨懨地看著她，“媽，你說你嘮叨我也要給我找藥，不嘮叨我也要給我找藥，明明只用干一樣活兒，你非要同時干兩件。”她摟著沐蘭的胳膊撒嬌，“你去護士站給我要個冰袋好不好，你最好了。”

    沐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出了病房。

    “唔……”沐心玥看著沐娉婷欲言又止。

    沐娉婷了然：“你別不自在。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們以前是……”她頓了頓，說：“那他照顧你就是應該的，現在你回來了，我們也分開了，咱們沒有虧欠他什么，用不著別扭。”依她對沐心玥的了解，她應該是在四姑姑提起程徹時多少覺得有些內疚，才會走神不小心燙了手。可是，感情不是錢貨交易，只有你情我愿，哪有公平與否。

    “嗯，我知道。”沐心玥心不在焉地點頭，心里卻五味雜陳。有些話，畢竟是好說不好聽的。這時，電話響了起來，她正好找到借口，“你先歇會兒，我接個電話。”她走出去，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走廊上，低聲說：“喂？”

    “吃飯了嗎？今天去哪里玩兒了嗎？”

    “我回來了。”她說。

    “唔。”沐心玥幾乎能聽見自己腦子里馬達一樣‘吱吱’轉動的聲響，“我這會兒還有事，等我回去跟你說。”幾個護士從身邊走過，只顧聊天，不顧推車，不小心和對面的人撞了個正著。

    程徹聽到電話里噼里啪啦的玻璃的碰撞聲，緊張地問她：“你在哪兒呢？”

    沐心玥煩躁地閉了閉眼，說：“我在醫院。”

    “你生病了？”程徹的焦急讓她的心中里劃過一絲暖流，是不是她太草木皆兵了？也許只是她太敏感，而不是他沒放下。

    沐心玥的嘴角牽起一絲弧度，“我沒事。”醫院信號很差，她站在走廊上不斷的移動位置，扒在欄桿上往下看，一樓地板上的清晰倒影，以及那個匆忙走過的熟悉身影，當她看到那人時，腦子里僅剩下一句話：過去的真的過不去了。于是，她脫口而出：“我來醫院看我姐。”

    電話那端有短暫的沉默，她似乎早就料到了，剛才的笑意生生僵在了嘴角。她沉默著，不知道自己是不敢說話，還是壓根懶得再說什么。總之，她竟然很淡定，淡定地等著電話里的那個人先開口：“她……她怎么了？”

    “沒什么，做了個小手術而已。”沐心玥輕描淡寫地說。

    “手術？”程徹的好奇心總像一只帶著利爪的貓，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冒出來抓來撓去，讓她痛癢不適，煩躁不已。

    “嗯，你不知道嗎？”沐心玥冷淡道。

    “我當然……”程徹一頓，“我不太清楚。”

    沐心玥苦笑，問他：“你是真的聽不明白我說什么嗎？”她極度厭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這幾乎能瞬間挑起她積壓已久的怒火。

    “我知道。”他低沉地說。

    “你知道什么？”她冷冷地問。

    電話里又是一陣沉默，而這樣的沉默終于徹底激怒了她：“說話。”回應她的依舊是無聲。走廊上很空曠，她走遠了一些，“她懷孕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她現在流產了，你說她會做什么手術？程徹，你他媽是個傻子就以為全世界都跟你一樣傻是不是！”

    程徹很懊惱，“心心，對不……”他的心情極其復雜，他既想放下，衷心希望沐娉婷過得幸福，又懊惱自己總是留戀陳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