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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捋了捋一頭長發(fā):“女人,麻煩!我樂得做我這幻境之主,做個事不關己的看客?!?/br> 良久良久,夫人終于輕輕頷首:“好在,你還不悔?!?/br> “我是心甘情愿的。”紫竹神色鄭重:“季兒決定的事,絕不后悔?!?/br> 夫人瞥了那茶杯一眼,輕聲道:“若是所有人都和你一般想法,該有多好?!?/br> 紫竹微微一怔,也望了那茶杯一眼,卻不好再說什么,躬著身,道:“紫竹還未恭喜夫人?!?/br> “你要走了?”夫人有些不舍。 紫竹笑道:“我喝不了酒啊。雖然,醇厚的香氣,很是誘人,可惜,我已不再是人。”他一臉灑脫神色,仿佛是不是人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特別要緊的事。 “季兒……”夫人又一次輕聲喚。 季兒……這個名字終究還是能刺進他的心,那顆仍舊鮮紅,跳躍著的心臟。當著夫人的面,這個身著紫衫的妖嬈男子突然變了模樣,一襲青衣,頭發(fā)束在腦后,白白凈凈的書生樣子。 “夫人……”這青年走到夫人身前,深深一揖,道:“季兒去了。” 夫人突然開口,道:“往后,就是這個樣子,不好么?” “不好!”那青衣男子須臾不見,眼前紫竹又現(xiàn),他展了展衣襟下擺,道:“這世上,有紫竹,便不會再有季兒,紫竹是個‘妖孽’啊……”語調漸輕,他漸漸消失。夫人輕身嘆息,隨后起身走下小樓。 小樓前,上官逸陽已有些醉了,仍有人送上酒來。木槿只坐在一旁,看著他,眉眼含笑。一眾仆人見夫人終于下了樓,紛紛迎上前去,嘴上說著恭喜,手中滿滿的一瓷碗酒一飲而盡。夫人接過仆人遞上來的酒盅,抿了一小口。 上官逸陽轉過身見到夫人,突然笑了,握住木槿的手,走到她身前,道:“娘!”滿口酒氣。 夫人也不由得抬手掩住鼻子,淺笑著,搖頭道:“你醉了。” “我沒醉!”上官逸陽突然攬住木槿肩膀,望著木槿側顏,道:“洞房花燭,新郎怎么能醉!” 木槿不由得橫了他一眼,徑對著夫人,笑道:“我扶他回房。” 夫人輕輕頷首。 ☆、第 41 章 不遠處,云姝正被一眾仆人圍在中央,左一句‘三姑娘’,右一句‘三姑娘’,喚得她胸懷大暢。人在高興的時候難免忘形,云姝的臉頰已紅了,她嘻嘻一笑,扯著嗓子道:“往后,叫我三爺!三哥!不準叫我三姑娘!”她腳步已有些踉蹌,轉著圈兒伸平了雙臂指著一眾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們。 仆人們也或多或少有些喝高了,大多瞇著眼睛對著云姝傻笑,有幾個膽子大一些的,當真抱拳喚道:“三——爺!”拖著長音。 云姝一笑,兩只手各抓了一把花生米扔了過去,道:“接三爺賞!” 那幾個仆人又如何接得住,忙不迭捂住頭,蹲了下去。云姝看著他們滑稽的樣子,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站在她身邊的仆人恭維道:“咱們三姑娘就是厲害!”“三姑娘這手法,江湖上若排第二,哪有人敢排第一?”更有人對著那幾個蹲在地上的仆人道:“還不快謝三爺賞!” 云姝狠狠給了他一記爆栗,道:“謝爺賞是吧?爺也賞你!” 夫人遠遠地看了過來,淺笑著搖了搖頭。不由問道:“阿仲呢?他就任由云姝這樣胡鬧?” 有人回道:“二爺一向不愛熱鬧,說是去西面兒瞧瞧?!?/br> “哦?”夫人有些詫異,大白天的,去西面兒做什么?她仍是微笑著,道:“你們盡興。”眉心卻漸漸蹙起。 鎮(zhèn)上,鄭仲騎著高頭大馬停在酒樓前。他手里握了半壇酒,揚頭灌了下去。酒樓店伴正將一壇壇陳年老酒掛在他那匹馬上。酒壇已空,他將那瓷壇子高高舉起,狠狠摔在地上。 黃老板迎了出來,站在那匹馬右側,揚起頭望著鄭仲,一拱手道:“鄭爺,我這可都是窖藏了多年的好酒?!闭Z調中滿是心疼。 鄭仲瞥了他一眼,伸手入懷,掏了一疊銀票出來,扔到他身上,問道:“可夠了?” 黃老板右手捏著那疊銀票,感覺著厚度,隨后交給一旁的店伴,仍舊勸道:“動靜太大……鄭爺您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鄭仲卻道:“你地窖里藏著的酒,有多少搬多少出來?!?/br> 不等黃老板再勸,鄭仲揚起馬鞭,狠狠抽了下去。右側的酒壇破了,那匹駿馬也撒了歡兒的奔了出去,陳年老酒,灑了一地。黃老板長嘆一聲,轉身進了酒樓,他再心疼,終究是個商人。略一沉吟,右手輕揮,命店伴下地窖搬酒。 馬上掛著的酒壇已全被抽破,壇子里的酒灑了一路,芳香四溢。鄭仲拽停了馬,調轉馬頭,向著酒樓奔回。店伴照原樣將四壇老酒掛在馬上,鄭仲反向飛馳而去。如此幾個來回,鎮(zhèn)子上,即便是角落里,也盈滿了陳年老酒的香氣。 鄭仲的馬累了,再好的馬也禁不住他這樣折騰,隨著最后一壇酒被鄭仲抽破,那匹馬失了前蹄。 鄭仲就這樣仰躺在地。他只盼能再見那老人一面,只一面,他問他答,他便死了心。銀票水一般撒了出去,陳年老酒也像水一般灑了出去,真是個蠢法子。此刻,也許那老人已在千里之外,再好的酒,又如何能香飄千里? 可是,這世上有些時候是會有奇跡的。 老人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糟踐了多少好東西?” 鄭仲一躍而起,怔怔望著那老人。 老人冷哼一聲,道:“蠢!” 鄭仲拱手為禮,道:“請老先生指點?!?/br> 老人盤膝而坐,閉上雙眼,貪婪地聞著酒的香氣,搖著頭道:“造孽啊!” 鄭仲解下了掛在腰上的酒囊,雙手遞給那老人,道:“老先生好酒,比著這一囊酒,這些被我打爛的,算不得什么。” 老人剛剛將那酒囊接在手中,一雙眼睛便發(fā)了光。他竟也猶豫起來:“這個,貴重啊……” 鄭仲微低著頭,他知道,老人難抵誘惑,便不再多說一個字,只等著老人開口。 那老人又道:“你是想救那小姑娘?” 鄭仲點了點頭。 老人思忖著道:“積重難返,你懂么?” “難返也要返。先生既肯收這酒囊,想必是有辦法?!?/br> 老人緊緊盯著鄭仲的眼睛,突然嘆了口氣:“你自幼習武,于仙術靈術一竅不通,我這法子若是教了給你,于你有害?!?/br> 鄭仲正色道:“為了云姝,我不怕?!?/br> 老人卻問道:“死也不怕?” 鄭仲愣住了,這問題,實在是難答。是要一命換一命么? 老人笑了:“這世上果然少有人能參透生死?!?/br> 鄭仲問道:“若是我死,我三妹可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