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昱一時語塞，“這……”

    “楊將軍若真能做得狠心，為何不愿娶小橙？左右不就是個女人，你納她做個小妾又如何？”白紫嫣曲起食指輕刮桌面，留下深深的痕跡，“楊將軍自己都不愿違背心意，又怎能讓別人做這些？”

    “我與你不同！”楊昱快嘴反駁，卻沒有底氣說出不同在何處的理由。

    白紫嫣攥緊拳頭，試圖冷靜分析，“其實，齊王對我，并非單純地愛念！也許僅是因為內疚，覺得以前辜負過我，想多了，就認為是思念！”她見楊昱搖頭，苦笑一聲，舉出佐證，“你不要不信！若齊王喜歡我，為何三年前不說，偏偏三年后才說？他就那么遲鈍？非要到我離開以后才發現自己的感情？”

    “他不是遲鈍，是害怕！因為太在意，才會怯弱！”楊昱直直盯著她，仿佛看穿了一切，“你這樣說，是想找借口，更好地逃避？你打算自欺欺人到何時？”

    “我！”白紫嫣揉了揉眉頭，輕搖頭，“不要逼我！我不想害他，也不愿傷自己……”

    楊昱見她臉色痛苦，一時心軟，沒有步步緊逼。兩人靜默，直到蘇恒推門進入，安靜的氣氛才被打破。

    “小昱，原來你在這？”蘇恒察覺到屋里的氣氛很微妙，有種說不清的壓抑，但又不方便問。胡亂扯了些話題，“嫣兒，收拾好了么？”

    楊昱手中的茶盞重重落在桌上，濺出不少茶水，“要走，就快點走……不要拖拖拉拉！”

    蘇恒狐疑地看向楊昱，“咋了，總是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楊昱掃了一眼兩人，靜默地起身離開。

    一切準備就緒，白紫嫣先上馬車前行。蘇恒和楊昱緩步并肩走了段路程，相談著些要事。

    然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楊昱終于開口說出“再見”兩字。只是話音剛落，又快速抓住他的衣袖，“爭奪皇位已到了緊迫階段，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你，萬事小心！”

    蘇恒眉梢高挑，含著無謂的笑意，“放心！”

    “你……”楊昱緩緩松開手，遙遙看向遠方。眸中復雜之色愈濃，“你就不能，少跟我開點玩笑。”

    “是禍躲不過！”蘇恒揚起更為燦爛的笑容，拍拍他的肩，“我若真有不測，就多替我燒點錢紙！”

    楊昱惱怒地瞪著他，“老子，一張紙都不會燒……”

    蘇恒“嘖嘖”兩聲，打趣，“那我就晚上來找你要！”

    楊昱掀了掀嘴唇，終究沒再多斗嘴。心口猛縮，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保重！”

    “恩，你也保重！”蘇恒瀟灑地擺了擺手，快步跑上前邊慢行的馬車。他并非沒心沒肺，只是覺得如今的楊昱太過多愁善感。自己只能多偽裝喜色，才能讓他少些擔心。

    楊昱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眼眶漫上一片水霧，迷迷蒙蒙地逐漸看不太清……

    ☆、危機

    路途的景致一茬接一茬地變化，滿眼的黃土大道終換成綠水青山。蘇恒仍舊話多，扯東扯西地胡亂找話題逗她。

    白紫嫣卻愈加心事重重，心底糾結著，怎么處理兩人的關系才算妥當？原本蘇恒不說，她便打算一直裝傻，心安理得地忽略他的心思，熬到他不得不離開時，便微笑著好聚好散。可自從楊昱將事情挑明，便無法厚著臉皮回避，無法再假裝從未發生過什么。

    若他的所作所為，僅是朋友間的仗義相助，她著實沒什么好煩，多說幾句謝、多請幾回客便算過了。然再遲鈍，也意識到他是有明確企圖的。若是自己不感興趣，直接拒絕也無可厚非。畢竟，又不是她要求他做那些。而她卻半點開不了口，無法像拒絕包展文那般果斷決絕。

    難不成，自己其實是……她遏止思緒，不敢往下想。只是很快意識到，心跳愈發亂。惶恐、緊張、猶豫……各種小情緒塞滿腦袋，辨不明到底在想什么？該想什么？

    腦中晃過許多往事，喜怒哀樂的皆有，且件件與他相關。原本以為自己忘了，原本騙自己已經忘了的樁樁事情冒出來時，攪得心浮浮沉沉。

    蘇恒見眼前姑娘面色呆滯，曉得她定又在神游。近來，她時常發呆，或者是常想事情想得入神。終是忍不住開口問，“在想什么？”

    白紫嫣驚了驚，心虛地尋了個冠冕的理由，“我想我爹了！都出來一個多月，也不知我爹過得好不好。”

    “是一個多月了，你很惦念你爹？”蘇恒沒有等她的回答，話鋒已轉，“三年多的時光里，你可惦念過我？”

    直接否認，太假！但也做不到徑直承認。從前，對他的思念一直小心翼翼，甚至很多時候，會強行撇開思緒。

    白紫嫣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么，但也曉得不能繼續逃避。穩穩亂了節拍的心跳，抬首看向他，“阿恒！”

    蘇恒的心口猛地收縮，整個身子僵住。沒預料到，她會突然喚他“阿恒”。驚訝和愉悅的心情齊飛，臉上卻揚不出任何表情。像一樣迫切希望了許久的東西，忽然出現面前時，反而不知所措。

    她不會知道，自己每次被她禮貌喚作齊王時，心底有多失落！如今能再次收獲這個簡短卻親近的稱謂，心情又是多歡愉！失控的興奮洋溢心頭，話音有點哆嗦，“你，叫我什么？”

    白紫嫣皺皺眉頭，“阿……恒，不妥么？你不習慣的話，我還是叫你齊王吧！”

    “不不，你就叫我阿恒！”蘇恒半揚嘴角，得寸進尺，“從前，你有求于我的時候，還會叫恒哥哥！”

    白紫嫣連身帶心地抖了抖，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恒哥哥！？似乎只叫過一回，他居然還記得！？唔，那次還真是有求于他。不過，早忘記是什么事，只記得求了好幾次都沒成。

    一個閨中女友幫忙分析建議，女人求男人辦事，一定要充分發揮女人的優勢，就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嬌弱！所有男人都有一樣的軟肋，便是耐不過女人的嬌媚和示弱。只要柔柔地表達自己的需求，再梨花帶雨地隱隱啜泣一番，絕對成事。

    白紫嫣不屑地駁了幾句，卻又很老實地乖乖采納了此番建議。

    于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再見面時，她一開口便是極媚極弱地喚了聲，“恒哥哥！”

    記不清他當時的表情，只記得他有點抖的聲音及時阻斷了她的嬌柔，“別亂叫，我手上都起疙瘩了！”

    她吧嗒著大眼睛，覺得又要失敗了。心頭滿是蒼涼，思量著原本計劃的眼淚是掉還是不掉？然還未下決定，事情已極快地反轉，他的下一句竟是答應！一直也沒弄明白，他突然果斷應承的原因。是因為被自己求煩了？還是怕再起雞皮疙瘩？

    蘇恒輕咳一聲，拉回彼此的思緒。眼巴巴地瞅向她，搓著手掌，直白道，“其實，我更喜歡你叫我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