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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覺服從于譚稷明,或者譚稷明一味遷就項林珠的選擇,誰又能保證在朝夕相處的矛盾中倆人會不會越走越遠,而那些在平靜中耗盡的耐心和感情或許比突如其來的分離更讓人絕望。 當沉默寡言的項林珠變得如此通透擅表達,不知該如何言語的反成了譚稷明,不過他倒是挺享受這種轉變。 項林珠見他沒動靜,便偎過去靠著他的肩膀。 “你怎么不說話?” 他摩挲著她的手,橫了胳膊替她撩了撩被子。 “該說的都被你說了,我還能說什么。” “說說你跟她的事。” 他橫在肩的手一下下玩著她鬢間的發,忽而極淡的挑了眉:“我們發展不錯,感情挺好,她要知道我在你這兒肯定追過來找你麻煩。” 那漫不經心的口氣帶著幾分得意洋洋的挑釁。 這模樣和以前逗她時沒什么分別,怪不得有些人老說化成灰我也認識你,甭管一人多么成熟懂事,長在骨血里的風格可不是那么容易變的,至于你能不能看出來,那得取決于他愿不愿意顯露。 項林珠窩在他懷里發出一聲嗤笑:“要是真的感情挺好,你早就結婚了,又怎會來找我。你也別總拿結婚說事,就算你想結婚,那女孩兒還不一定愿意嫁給你呢。” 他捏她耳朵,使壞似的,又掐脖子,再撓她癢癢rou。 她病剛好,沒什么力氣又受不住癢,一邊笑著一邊躲。 他便埋下頭去親,親了眼皮親嘴巴,眼里綻放愉悅的笑意,和先前的深沉穩重判若兩人。 人總有這樣的時刻,面對兩個人或者兩件事,甚至兩樣東西,比來比去不分上下,可偏偏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因此往往舍其一而惦念其二,導致三心二意兩頭不落好。譚稷明碰上這樣的事兒,卻不急著選擇,他沒搞明白之前先晾那兒,等到一契機總會發現自己最想要什么,那就奔著那個最想要的去,別的甭管。 就好比如今,一方是白水似的穩妥日子,另一方是死灰復燃的雀躍激情,因著曾經的傷害,他覺得前者安全指數極高,后者幾乎沒什么安全度可講,但后者能調動他的情緒,不管好的還是壞的,較前者而言就有了意思。 所以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晾那兒了,然后臺風忽然來了,且意味著他極有可能會失去有意思的那一部分,因此他毫不猶豫就來了,再不需要來回掂量。 也是來之后他才明白,再激蕩的生活終會歸于白水似的平淡,可和有意思的人一起歸于平淡,比和沒意思的人相守到老要多出一種東西,那種東西叫幸福感。 他和胡佳慧去高級餐廳吃料理,安靜優雅的環境,雕花鍍金的餐具,酒香醇正菜肴美味,連服務生的微笑,甚至餐廳燈光的亮度都恰到好處,他整個人放松而愉悅,那是舒適感。而跟項林珠一塊在這兒吃稀飯,連張桌子都沒有,門鎖是壞的,窗戶是爛的,還停水停電,環境極其糟糕,他卻極其快樂,這是幸福感。 其實大部分人都差不多,吃同樣的飯,喝同樣的水,吹寒冷的風,看亙古不變的太陽。這些既定需求和存在從來不會變,會變化的只是人的心情,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因著賦予感情這一切會變得有意義。 那天下午,譚稷明再三確定她已完全退燒之后,因著心情極好跟屋里待不住,便帶著她出門了。 他提出回原來住的地兒看看,好幾年不來,再加上這場破紀錄的臺風,還不知那兒現在成什么樣了。 于是倆人一前一后下樓去,途徑昨夜借他手電筒的人家時,那老太太笑瞇瞇看著二人。 “好靚的小伙子,她是你要找的人吧?” 他沖著老人點點頭,那老太太再瞧著項林珠,曖昧流光的眼色直把項林珠瞧得雙頰染上一抹緋紅。 三天過去,遭受破壞的城市正逐步恢復,大部分的路面障礙已被清理掉。 這倆人十指緊扣走在路上,天色依舊是暗的,周遭的一切非但沒了往常的整潔干凈,反而面目全非。可他們從未有過的自信樂觀,似要把這膨脹積極的因子撒向這城市的每個角落,仿佛已經看到它恢復如初,那模樣竟比原來還要賞心悅目。 倆人各自趿著一雙拖鞋,踢踢踏踏壓著馬路,譚稷明抓著項林珠的手,松一下緊一下的磨著她的骨節。 那會兒大部分路面已經通暢,他們乘車抵達目的地時,也只見花壇里堆著些未來及處理的樹枝。 再抬頭一看,二人都有些發愣,只見通體嵌著落地窗的樓面幾乎成了一副空架子,驀地望去就像未完工的毛坯房,只有零零散散幾戶人家還保持著完整的窗戶,也不知是抵抗住了臺風的襲擊還是重新安裝的。 譚稷明揚著頭看著失去窗戶的那間房,正大咧咧外露殘缺不堪的水晶燈,還有歪扭著挪了窩的淺色歐式沙發,以及被摧殘成茶色的窗簾,正打了個卷兒墜在殘垣斷壁的鋁合金架子上。 項林珠也同幅度的揚著頭,倆人就那么并肩站著,像落魄的孤兒。 ☆、77 “就這么敞開好幾天, 不會有小偷吧?” “應該不會。”譚稷明說, “一顆釘子也沒有,還這么高, 誰能爬上去。” “也是。”項林珠道,“這么大的臺風,誰家沒遭受點兒損失, 小偷大概也顧不上干活。” 譚稷明煞有介事的點頭:“有道理。” 倆人的視線從頭到尾沒離開過樓上。 “回頭找人給弄弄。”他又看著她, “怎么著啊,沒地兒住了,要不跟我回北京?” “行。”她說:“不過走前我得跟所里打聲招呼, 我已經報了考博的名額,導師現在還在青島,我還得去他那兒報個到。”說著又想了想,“倒也不是太要緊, 不一定非要跟著他學,我選個離北京近的地方,北戴河的科研站就很不錯, 要不我上那兒考吧。” 譚稷明動也不動看著她,柔和的眼神配上陰沉的天, 很是溫柔無害。 “不是報的中科院王書記的名么,我聽說被他挑中的學生都很了不起, 咱資質夠格才能被人挑中,有這么好的機會為什么要浪費,你只管學你的, 我到哪兒都能做生意,我跟著你就是了。” 項林珠也溫柔的看著他,沒說什么,只是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聰明的人類有時很愚蠢,極淺顯的道理非得繞這一大彎子才弄明白。其實很多事情互相理解著退讓一步,什么坎兒都能過去。 因著研究所對面的房子過于殘破,譚稷明不主張跟那兒住著,項林珠回去后簡單拾掇一陣就跟著他去了附近的酒店。二人打算住一晚再去所里報到,然后飛去青島見王書記。 幾個來回過去時間已經不早了,夜幕降臨時他們跟房間簡單吃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