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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我時間不多,車里說。” 他雖上下打量她的裝扮,口氣卻仍然冷淡。 項林珠有種不詳的預感,卻也跟著他去了車里。 暈黃的氛圍燈下,譚稷明轉頭仔細瞧了瞧她。她的連衣裙色澤鮮艷,倒不似往常愛穿的風格,卻也襯托氣質格外沉靜,頸上的小吊墜在燈下綻放清淡光彩。 她眉梢整齊,眼尾蘸著薄薄珠光色,臉蛋透出健康粉,朱唇抹著提色唇膏。 “你變化不小。” 譚稷明說。 她應著:“你也有變化,時間在變,人多多少少都會有變化。” 他沒接話,伸長胳膊從儀表臺上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西裝下的襯衣袖口還沾著干涸的血跡,那是上午從她身體流出的血。 “我簽過字了,資金過幾天就能到賬。回去吧,這里的天氣你適應不了。” 她看著那份文件,抬頭寫著“破譯對蝦白斑桿狀病毒基因組密碼項目策劃書”。 她沒有伸手接,心中翻騰著無形氣體,呼吸時喉頭有些發疼。 “住得時間長了總能適應。”她壓制住顫抖的聲音道,“就像我從前覺得自己不適應你,后來發現其實挺適應的。” 他卻說:“你費這么大勁,每天跟公司樓下堵我,堵不住又跟去懷柔,不就為的這項目么。” 她又說:“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有沒有這個項目我都會來。” 譚稷明后仰著脖頸靠著座椅,看著前方來往的車輛。 “太遲了。” 狹小的車廂內十分安靜,他的聲音在她耳畔半晌都未消散。 “只要你肯給機會,一點都不遲,一切都可以重來,我會好好珍惜你。” “我快結婚了。” 他說,口氣淡然而確定。 項林珠震住,睜大清亮的瞳孔盯著他。 她腦海思緒翻滾,抑制住激動的情緒說:“你騙我。張祈雨都和我說了,你和那個女孩兒只是互相了解的關系,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目前的確還不是男女朋友,可我愿意和她繼續發展。這幾年認識不少姑娘,就她跟我最合得來,我早就打算多相處一段兒就向她求婚。” 他認真的說,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項林珠起伏著心中的酸澀,眼睛眨也不眨盯著他:“你是故意氣我嗎?” 他轉頭也看著她:“何必拿這種事氣你,我把話都說明白,省的你在我這兒白費時間。”說著,再次遞給她那份文件,“這算是送你的禮物,你能跑這一趟為過去的事情道歉,我也就釋懷了。以后我們各自安好,誰也不欠誰。” 她看著他鼻梁立挺,薄唇微閉,整齊的頭發紋絲不亂,那雙沒什么情緒的眼睛曾經如火般炙烤著她,他的臉、他的發、他的聲音他的吻,三年來她一刻也不曾忘記,可如今他卻告訴她他要結婚了。 最殘忍的并非他已經結婚,而是分明有重歸于好的機會,他卻關上那道充滿無限可能性的門,寧愿把他的愛情、他的婚姻交給一個合得來的人。 她睜著一雙杏眼死死盯著他,似要將他看出一個窟窿。 她雙手握成拳,指甲頂著掌心,戳出鉆心的痛感。 她極力控制情緒,顫抖著聲音問他:“那我呢?” 他沉默兩秒,開口道:“都過去了。” 她起伏著胸膛,木然像塊冰山:“不能就這么過去。” 方向盤后的紅色指示燈還亮著,結合頭頂柔和的光線,愈顯平靜祥和。 他極輕的嘆了口氣:“我已經和別人在發展感情,你要一直這樣可就成了第三者。”他的語氣平穩,還多了幾分耐心,“我知道你的為人,你干不出介入別人感情的事兒來,所以聽話吧,回去好好兒生活。”末了,又補上一句,“再碰上愛你的人一定要珍惜。” 說罷,第三次將那份文件往她跟前遞去。 她看了看那份資料的白色封皮,末端是他修剪干凈的手指。他的手指依然修長,指甲蓋上的小太陽彎成半月形狀,這雙手曾經牽著她走遍那個城市的每一條街道,夏天幫她驅趕蚊蟲,冬天替她捂熱手心,閑暇逗趣時還會不舍力道的捏捏她的臉。 而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他會把這所有的溫暖獻給另一個女人。 頓了頓,她抖著手指接過那份協議,唰唰兩下撕個粉碎。凌亂的紙屑散落飛揚,鉆進車廂里各個細小角落。 譚稷明看著那些粉碎,半晌道了句:“你別這樣。” 她咽下喉頭的翻滾,問他:“你確定要和別人結婚?” 他自胸腔淡淡應了一聲。 “是那天和你一起吃飯的女孩兒嗎?” 他仍然那么回應。 她腥紅著眼睛,看那儀表臺上的小麋鹿,飛揚著前蹄,半閉著眼睛,很是活波靈動。漸漸的,眼前似有了霧氣,竟分不清鍍在鹿身的是金還是銀。 她緊抿著唇線,半天才開口道:“合約我不要了,本就是我欠你的,沒道理還讓你送禮物。”說著,開了車門走下去,“既然這是你的決定,我祝你幸福。” 她砰的關上車門,木然行走在北方初涼的夜里。 她咬著牙床控制,上顎干涸著散發撕裂的疼痛,她閉合的嘴唇上下顫抖,不斷咽下噴薄欲出的哭腔,雖已極力去忍耐,卻仍然控制不住翻滾自眼眶的顆顆淚珠,那晶瑩的淚珠像崩盤的珠子,滑過她的臉龐,落進無聲的風里。 她穿著艷麗的紅裙趨步向前,像個重心不穩的人偶,腳步匆忙行至柳樹下的花臺。似寒冷至極,又似體力不支,她扶著鋪滿白色小方磚的臺沿,運作著笨拙的身體坐了下去。 她鼻頭發紅,接著張嘴換氣,卻猛然躥出連串的哭音。那一刻便再也繃不住,撕心裂肺的哭聲往四下散開,她坐在那兒弓著腰捂著臉,仿佛回到剛失去父母的那個夏天,她哭得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真正的痛苦連潑灑的眼淚都不能緩解半分。 回國前她和安田美紀說過,哪怕他結婚生子也要看一看才安心,她說的多么成熟理性,帶著大義凜然的成全。可如今他并沒有孩子,他只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要和別人結婚,她的承受力卻已經超過極限。 她知道這是她該受的,可仍然覺得痛苦委屈。 初見面的那天,他說她學習重要時惦記著學習,等失去了愛情又想討回愛情,這太不公平了,沒有人會站在原地等她。他說的沒錯,可若當初的項林珠就明白自己的心、明白這個顯而易見的道理,又怎會作出那樣的選擇。 生活的殘酷往往在此,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悔不當初總是充斥在每個人的生命中,伴隨各種各樣的痛楚終會大徹大悟,卻很難再尋回最初的悸動。 ☆、73 那晚項林珠不知在小花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