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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 但是屋內(nèi)已被那群人翻箱倒柜,所有值錢的物什都被拿了去,包括原主的那桿寶貝畫戟。 被珍之重之地放在架子之上,細細保養(yǎng),擦的精亮,定然是心愛之物。 呂寧姝心里頭非常不是滋味。 嚴氏的棺材也被抬走了,許是那追殺她們的人下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命令。 她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愧疚。 既然借了原來呂寧姝的身體還魂,便要擔起這具身體該有的責任,但是她只能無力地看著那些人糟蹋自己所珍之重之的東西。 嚴氏口中的“汝父”,她并不知道是誰,但他生前的教誨卻是嚴氏時時刻刻強調(diào)的—— 呂氏之人不甘平庸,也不可平庸。 原身的父親應當是個意氣風發(fā)而又野心十足的人,并且還帶著些許的傲氣。 呂寧姝在剩下的東西里翻翻找找,總算找到了被他們匆忙之下遺漏的金銀細軟,而后給自己上了傷藥,又帶上了一些女子的畫眉的黛粉,便立即逃出了這附近。 她順手捎上了那條被嚴氏悉心保存、應當是她亡故父親的玉帶。 其實呂寧姝對自己的身份還是很好奇的。 這玉帶的制式她沒見過,卻隱約感覺到一股華美之意,而如今他的家眷又被這兒的政權追殺,身份當是極其危險的,說不定就是與這里的政權相爭而失敗的那一方。 相信在這不久之后,又會有人來把整個山林翻一遍,試圖把她找出來。 而她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女孩。 呂寧姝伸手一掏,拿出先前準備好的銅鏡與黛粉,把眉毛加粗,眉頭壓低,而后瞇眼細細一看——她原本的眉毛偏向劍眉,卻在末梢微微下彎,倒更像是一輪新月,如今被她粗糙的手法胡亂遮蓋住,倒真有些像個容色姣好的少年。 呂寧姝扯下腦袋上梳好的兩個總角,而后把發(fā)絲直接往腦后一綁。 原主本就因著習武的緣故不著女子裙衫,而甚是喜歡勁裝短打,衣物的顏色也并不鮮亮,如今倒是省了一樁事體,用不著換。 不甘平庸什么的……那也要有那個命才是。 她微微嘆了口氣,往自己臉上抹了兩道灰,試圖混入這附近的流民之中。 但是為什么流民還要經(jīng)過審查啊摔! 呂寧姝踮起腳尖往前頭張望,發(fā)現(xiàn)要進這個城還真不太容易。 ☆、你太白了 為了來到這里,呂寧姝整整走了約摸有兩天的時間。 她們藏身的地方十分隱蔽,若不是她方向感比較強還真找不到出山林的路。 嚴氏生前懂一些醫(yī)理,給她貼身配了一個小巧的藥囊,味道聞起來并不刺鼻,反而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氣。雖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東西做的,但對付驅(qū)逐蚊蟲這一道兒卻有著奇效。 要不然她這些天別說帶傷活著走出山林了,就是蟄都能被那些帶著毒還飛來飛去的東西給蟄死。 她一路上聽著流民們的竊竊私語,倒是拼湊出了一些信息——說是兼管此地的袁大將軍實行德政,并不會對治下之人有多少壓迫,因此那群人才決定前來碰碰運氣。 流民嘛,大多都是家鄉(xiāng)里頭生了變故無家可歸,比如黃巾肆虐、大旱大澇之類的,根本不能住人,所以才逼不得已成了這個時代最常見的一種人。 呂寧姝小聲嘀咕——大將軍聽起來好像是個很高的官職。 “這可不,” 邊上有個須發(fā)皆白的老翁聽見了她的低語,接話道:“大將軍位列三公之上。當初天子被曹司空迎奉至許都,先是封了袁大將軍當三公之一的太尉,后來才封作了大將軍。” 呂寧姝咦了一聲,看著老者泯然眾人的模樣,疑惑道:“你看起來挺有文化又挺聰明的樣子,像是讀過書的,為什么也在這里啊。” 老翁無奈搖頭:“我只是僥幸識字罷了。更何況,若非權貴,讀書又有何用?” 背井離鄉(xiāng),人人都是一樣的。 在漢代可沒有什么科舉制,為官的多是世家權貴子弟,普通人要想出頭實在是太難。 除非你家有親眷飛上枝頭當了皇親國戚——最典型的就是何太后了,她掌權后便封了自己的兄長何進為大將軍,而何進在那之前不過是一個殺豬宰牛的屠夫而已。 一步登天,雖然非議極多,但也人人艷羨不是嗎? 這會的天氣說變就變,本來晴空萬里,此時卻聚集起了一片片云層,牛毛似的雨珠飄飄揚揚,斜斜地落到皮膚上,又化開,如煙似霧。 呂寧姝斂眸,吊著膽子站在那等人審查,好在流民許多都是沒有戶籍的,在這個亂糟糟的時代也沒多少人關心你是不是黑戶。 那些人應當還沒來得及張榜通緝她,或者是官兵們并沒有認出來她逃犯的身份。 進城不久,她就瞧見了一隊人在催促各家各戶的適齡男子去服兵役。 富裕些又不愿參軍的人家交了錢便能相安無事,而不富裕的就只能乖乖跟著走了,有些抗拒的直接被捉了起來。 呂寧姝按了按之前受傷的左肩,感覺傷口有些發(fā)癢,好像有蟲子在那鉆來鉆去撓她似的。 她七拐八繞找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解開已經(jīng)被雨淋得濕漉漉的布條一看——前兩日才剛受傷的地方已經(jīng)快要長全了。 這樣的愈合能力絕對是極其不正常的。 但在呂寧姝看來,愈合的快總比愈合的慢好,既然不是什么壞事,那去探究它也沒有意義,呂寧姝一向不是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她丟掉布條,準備去向附近的人打聽一下這兒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此時,呂寧姝卻隱隱聽到了一陣哭聲——男的,壓抑著聲音正在低低啜泣。 她轉(zhuǎn)頭望向那個方向,發(fā)現(xiàn)那里正是即將被催促去服兵役的一片人家。 在這時候哭,定是不愿去服兵役了。 她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循聲而去,找到了哭聲主人的所在。 那是一個約摸剛及冠、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年紀的男子。由于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很是瘦弱,身量與同齡人相比也并不太高,甚至比起年齡較小的呂寧姝來還要矮上些許。 呂寧姝暗暗比了下兩人的身形,發(fā)現(xiàn)差不多,都在一米六左右。 她站在門口,伸手想要跟敲門似的敲敲門框,但敲下去之前卻瞧見了裂縫滿滿的墻體,看上去搖搖欲墜。 呂寧姝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手,壓低聲音探頭問道:“你為什么不愿從軍呀?” 她這會兒年紀并不大,聲音和男孩聽起來無甚區(qū)別,都帶著一股子稚氣。 那人淚痕還沒干,抬頭看見了呂寧姝,對她招手:“你快些進來躲雨吧,我這兒也沒什么東西。” 呂寧姝聞言,小心翼翼的跨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