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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了,安素之看她把小家伙小心放上床蓋好,晚安吻的時候一臉慈愛。 室內有些安靜,大概是臨近晚上休息的點了,早上照顧一家起居的傭人也好像不在了,這是安素之第二次在這邊過夜,也許上一次距離有些遠而且只有Alice在家,此刻在這個點和宣姨處在一起讓她多少有點不適應。 安素之撓了撓頭想搜尋著話題準備展開。 感覺喉嚨有些干,不自然地輕咳出聲,宣姨問她要不要喝點水。 還沒有開口,便看到和Alice玩鬧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在震動,來電名稱顯示“爸爸”,她看了看宣姨臉上的表情,對方還是一臉溫柔的笑,像是不介意話題被打斷,她說了聲不好意思,便拿起手機走開接聽了。 “安安。”熟悉而充滿滄桑感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在空蕩蕩的房子竟顯得有些寂寞。 “嗯,爸爸。”她回應道。 “在哪呢,還沒睡吧?”聲音還有些沙啞,像是感冒了。 “你感冒了嗎?”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前些天沒注意,差不多就要好了。夏季有時天氣晝夜溫差大,你要小心點啊。” “知道啦,每次講話都說一次,倒過來都背得出來了。”安素之不在意地吐吐舌頭。 “你說你怎么還像個小孩,說的得聽進去啊。”爸爸急躁的脾氣有些上來了。 “知道,知道,”安素之討好地說,發覺自己其實還是有些害怕家長生氣的,像小時候一樣,這好像是所有小朋友的通病。 電話那邊的人咳了幾聲,有些厲害,并不像他說的“就快好”的樣子。 “你平時都幾點睡啊?”安素之問。 “十二點過后吧。”聲音還是沙啞。 安素之皺了皺眉頭,“學校都這么忙嗎?” 那邊停頓了一會,“也不是,你大伯家最近新樓就快建好了,還在煩擺酒的事,有空就幫一下。” 新屋的事安素之上次有聽丁離楚說過,她點點頭表示理解,轉念又想到對方看不到自己,才開口說:“嗯嗯,上次聽離楚說過,不過你最近身體不舒服還是得注意身體,又不知道自己什么年紀。” “知道啦,跟你聊聊反而說起我來了,你平時也要注意……。” 掛機時,安素之發覺自己有些想念爸爸,不知他一個人能不能處理好事情,即使平時她并不這樣,可是現在他生病了。 結束通話,安素之揉了揉鼻,把手機揣在手里,沿著蜿蜒至客廳的扶梯走了下去,打算繼續進廚房喝杯水。 下室竟然還開著燈。 “素之?”宣姨喊她的名字。 確認是宣姨的聲音,她輕輕回應了一聲。 宣姨還未齊肩的頭發散了下來,樣子比平時看到的都要放松休閑許多,她端起手邊的牛奶對她笑,旁邊多出來的一杯貌似是為她準備的。 安素之有些恍惚,貌似她的mama也是這樣的,為女兒的晚間的睡眠,精心準備一杯溫牛奶,即使這些遲來了十多年,她也會……其實她也不知道會以哪種情緒面對。 緊接著她聽到自己沒太多表情地說道,“你也還沒睡嗎?” “嗯嗯,這個點還有點早。好像入了這個行業,作息都有些紊亂了。”婦人輕輕扶額,笑容還是很美,完全看不出來作息等習慣帶來的負面影響。 她點頭。 “在這邊住會不習慣嗎?”她笑著問。 安素之點點頭:“這里白天環境不錯。” “只是白天嗎?”她嗔著笑,像是故意為難她。 安素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晚上也挺好的,就是……” 對方沉默,像是等著她說下去。 “就是有一點……我想這大概是因為這邊的山太多了,剛才在外面接電話,山風有些瘆人,想起了小時候聽到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故事。”安素之說完吐吐舌頭,想起剛才在外面聽電話,看見遠上的一點點星火。 “哈哈,其實我先生在這邊物色房子的時候我就覺得了,不過這邊清靜倒也無所謂了。Alice剛開始住進來也不愿意,嘟喃的話有些我們也聽不太懂,你倒好,誠實的讓我有些不能適應。”宣姨笑起來眉角有些小細紋,卻像是成熟的魅力所在,一點也不難看。 “是嗎?” “嗯,你看起來像是誠實不讓父母cao心的孩子。”她還是笑,好像心情很不錯。 柔柔的盞燈打落下來,婦人臉上的多了一種安素之說不清的東西,她看著她,卻不自覺眼神有些放空。 她想起了上次借給瑋云瑤的雙語詞典掉出來的紙張。 是之前為學校“南極”社寫的“母親節”宣傳前序,一面寥寥草草寫了幾個數字,一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我似乎不曾了解花朵間的語言,更不知哪一種花能夠借予描摹像她這般的女子,是一種無有芳香、愈漸老去的女人花。淡薄到,暗夜里,無誰能憶起,像透明里的透明。 我能夠明白花期里的嬌艷與萎謝,身不由己的宿命,歸依哪一種罪,都不能屬誰的錯。碾壓過體靈的齒輪,只能這樣寬,無所延長。可是她不一樣。 她看著花苞里的汁液一天天殆盡,傾覆城池的花顏像夏末的風信漂浮無所定處,消瘦的顰笑在終結的歌里,起蕩,仍心甘情愿。 高考即將來臨的時候,她常來。已削短發,燙了微卷的頭,發福的婦人,臃腫之態。如果尚且年少,也許會評說一些不好的,或者愛笑話一下這平庸與幽默混夾的婦人,他生意上的經條倫理似乎也用不上,在一些家頭細物的瑣碎事情上,與孩子的我們相處,永遠略顯愚笨,不知所措。我們也恰巧未有深思這種境況,永遠處于高處的視角,不滿與深感歉意她的種種是與不是。她是弱者,抑或說踏實需要反抗卻從不奮起的人。那些嗔怪與親情復雜又有紊理地交纏在我們之間。這種母親與子女之間。 但我已是知事的年紀,該是慶幸的,心存感激,讓我從未鑄造重大且無可挽回的錯。傷害這樣一個善良、體貼的女子。一朵為某種責職,卻是傾其所愛、所歡喜、所淚水、其生命,不止付出的女人花。花開不意,為了延續。 相處在日暮時分,她問我頭發的事。我只是淺笑,眼睛看著她的眼睛,已有渾濁的絲。像那時的殘陽的微弱的喘息,讓我感覺蒼老。花易殘,歲月不摧。 也許我也只能淺笑。 她已是將要中年的人。一個工作精明,生活平庸的婦人。一朵平凡、色質失鮮的女人花。一位母親。她似乎和美字眼里的東西無關了,沒有人再用“美”來形容她了。 表面的像都會過于膚淺、單薄,也許不會不堪一擊,但終究經不住歷練,停留不了多久,便像晨朝白露,煙銷殆盡,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