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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什么了?”紀時宴問。 “哥。”紀歲禮喉嚨發(fā)緊,“你不覺得這里,很眼熟嗎?” 他指指床上的青色帳子,以及畫滿青竹的屏風(fēng)和小巧擺件,“這些東西,我們寨子里也有,你還記得嗎?” 紀時宴順著他指的方向一一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與記憶里相同的景致,以及上面看了就欣喜不已的青色竹子。 像他喜歡的,卻又是專為女子而落。 “那個人,應(yīng)當一直在這里生活。” 紀歲禮立馬補充,“他說的為救你而死的人,看來曾經(jīng)也住在這里。” “他還會回來嗎?”紀歲禮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發(fā)愣,“算了,我先收拾收拾讓你住下,他在這里住了那么久,總會回來的。” 紀時宴點頭,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那張床上。 他仿佛從時間跨越的間隙里,看到一個身姿秀美眼神靈動的女子停留在這里的所有痕跡。 她起身時慵懶的伸著腰,她沐浴時緋紅的面龐與水潤的雙眸,她推門時有風(fēng)進來,側(cè)身關(guān)上挽起零散的發(fā)絲,再窕窕落座,給自己斟上一杯清茶…… 他從不知自己等的人是男是女,可那個人的意思,救了他的,是一個女人。 借著他的言語滿足腦海中的幻想,心頭滿足的同時,卻更添惆悵與空虛。 還不夠。 他或許,本該記得她的。 可偏偏,他的記憶力卻沒有她。 待到深夜,那個人還沒有回來。 紀歲禮撥弄著桌上的燭火,撐著腦袋打瞌睡,說不上是為什么,卻還是想等著他回來。 他有些事想弄清楚,而答案,只能從匆匆離去的人身上找。 “你去睡吧,若是他回來,以你我的功力定會知曉。” 紀時宴臥在床上輕聲催促,燭光的映襯下,他的五官仿佛被渡上一層柔光,宛如從云端而來。 紀歲禮點頭,躺上床邊的軟榻,閉著眼就睡了過去。 聽聞規(guī)律的呼吸,紀時宴指尖一抹勁氣彈過去,屋內(nèi)霎時一片黑暗。 * 次日傍晚。 等了一天那人也沒有回來,紀歲禮心頭惴惴,后被紀時宴叫上一同去給師父上香。 看著干凈的沒有一絲雜草的墳頭,紀時宴心里頗不是滋味,更覺得自己可恨。 他竟是,十多年都沒回來看看。 兩手撐地深深拜下,過了會兒才被紀歲禮扶起來。 “走吧。”總歸還要待上一段時間,他可以經(jīng)常來陪陪他老人家。 兩人沿著小路往回走,走到一半,紀時宴突然停下,“我們?nèi)ズ笊娇纯础!?/br> 紀歲禮心中一動,邃想起昨日那人說的話,心里不免有些期待。 一排排青竹慢慢遠離視線內(nèi),余下的,是斜沉的金色夕陽與占了半邊天的霧靄紅霞。 崖邊佇立著一個圓圓的墳包,還有一個支出來的灰色石碑。 紀時宴忽然緊張起來,推開紀歲禮扶著他的手,一步一步往那個墳頭走去。 臨近時,他卻卻步了。 紀歲禮見他不動,想自己過去卻被他一把拉住。 “你先,等一等。”紀時宴艱難的開口,凝了他一眼后抬腳過去。 【愛妻尋歡之墓】 【夫逢生立】 【天乾年十二月十九日】 碑文簡潔干凈,石碑頂端似是被人常年摩挲,已經(jīng)由棱角分明變得光滑圓潤。 紀時宴像個木頭一般立在墳?zāi)骨埃词辜o歲禮走過來了也沒有挪動半分。 她果真,死了。 死在他醒來后的一個月。 他等了十年之久,還沒來得及見上一面的人,卻已經(jīng)在十年前就掩埋在了黃土之下。 他剛要等她,她就已經(jīng)不見了。 紀時宴的身體無法自控的晃了幾晃,只覺心頭悲拗難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襲來,他就暈倒在紀歲禮懷中,嘴里還無意識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紀歲禮撇開竹林搖曳聲細細凝聽,倏地心中一痛,再回首看向碑文時,已經(jīng)紅了眼眶。 等他腳步匆忙抱著人回去時,一道黑色身影如同青煙飄出,穩(wěn)穩(wěn)的落在墓前。 他伸出手指摩挲著碑面上的名字,眼底帶著深切的懷念與解脫。 “只有我一人記得你也好,”他索性靠坐在墓碑上,“他們都把你忘了,只有我記得,也算是獨一份了。” 從她消失在床榻間,他瘋狂找了好幾年后,就知道她是真的去了。 將她的衣冠冢立在這里,他日復(fù)一日的陪著她,近日來卻有些疲了。 大概是,她微乎其微的存在性被那兩人徹底斬斷后,他就再也生不起一絲存活欲望。 天邊的夕陽只冒出了一條彎彎的弧度,待到那一條徹底沉匿下去,便只剩下了漫天的紅。 逢生半瞇著眼看著那些紅,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讓你久等了,我馬上就來尋你。” 他回身抱住墓碑,雙臂一齊用力,閉上眼睛震斷心脈,腦袋一歪就靠在了石碑上,嘴里滲出的血跡染紅了“尋歡”二字,幾乎與天邊的紅同色。 竹林深處一陣狂風(fēng)吹來,掀起了黑色衣袍,不過多時,抱著墓碑的人就化成一團拳頭大小的白光,消失在天際盡頭。 * 又是十年。 神態(tài)微微蒼老的男人提著一個小籃子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聽著耳邊的風(fēng)聲和竹葉沙沙聲,唇邊露出了幾縷柔和的笑意。 緊了緊衣衫,他繼續(xù)前進著。 用手指掃干凈墓前的枯葉,男人一一擺上幾道小菜和水果,這才點燃紅香插好。 “哥!” 不遠處有熟悉的聲音響起,男人立馬抬頭,看見來人臉上的笑意緩緩加深,“趕巧了,快過來。” 來人走過來順勢拜了幾拜,才擔憂的看向兄長,“你還是不愿下山嗎?” 男人溫柔的看向墓碑上的名字,搖頭,“她在這里,我哪兒我不去。” 兩人席地而坐,就著遠方的云海暢飲。 紀歲禮將胳膊搭上兄長肩頭,醉醺醺的說著話,“……寨子里一切安好,你不想回去便不回吧,左右還有我在……”他打了個酒嗝,扇扇面前的酒氣,“孫叔今年去世了,讓我……讓我好好照顧你……小凈和小藝的雙胞胎十歲了,我一直在用心培養(yǎng)他們,也能早日來山上陪你……” 紀時宴輕笑,眼尾蕩著細密的紋路,眼神幾乎要把他看穿,“陪我?” 半靠著自己的身體一僵,紀時宴也不多說話,徑自喝了一口酒。 紀歲禮收回胳膊,拿起酒壇和兄長碰了一下,余光瞥見刻在墓碑上的名姓,心中一哂,閉著眼仰頭大喝。 管他陪誰,且在這里就好。 第68章 鮫人(1) 很久以前,深海里住著一只小鮫人。 小鮫人對外界十分好奇,在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