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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處掠過了一絲復雜難辨的神色,喃喃道,“高長恭,你等著……” 阿耶只道是皇上曾經被蘭陵王所傷,所以才會耿耿于懷,于是連忙道,“皇上,您放心,這次臣一定會取了蘭陵王的首級回來!” 他的話音剛落,卻驚訝的看到皇上的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阿耶,蘭陵王……朕要活捉她。” 阿耶愣了愣,又好像恍然大悟道,“也對,那廝讓皇上吃了那么多苦頭,還差點要了皇上的性命,是不該讓他死的這么容易!” 宇文邕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 阿耶只覺得皇上的心思似乎越來越難琢磨了,而且他的心里也一直有一個疑問,就是皇上遇刺的那一天,為什么會那么湊巧的出現在月牙湖?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皇上對那個蘭陵王……好像很在意…… ------------------ 春天終于擺脫了冬日最后一點慘淡的拖曳,姍姍來遲。 身處漠北之地,仿佛都能聽到生命在空氣里抽絲的聲音,已經有喜人的新綠在墻角蔓延,或是牽牽繞繞攀到房檐上,綻開的花一朵兩朵三朵,小小的顏色融在一片草里隨風擺動,是柔弱又不屈的點綴。 自從高湛過世之后,從鄴城傳來的消息就漸漸少了許多。長恭也是零零碎碎的知道了一些關于鄴城的情況,但似乎都是些聽起來不妙的情況。皇上高緯繼續寵信著和士開,而且還變本加厲的寵信起韓長鸞、穆提婆等佞臣,比起高湛有過之而無不及,除此之外,還胡亂封賞,連波斯狗和馬匹都被封為儀同、郡君,可見其濫。侍奉高緯的宮婢都獲封為郡君,一裙之費價值萬匹布值,一個鏡臺就花費千兩黃金,衣服只穿一天就扔掉;又大興土木,在晉陽作十二院,西山造大佛,一夜燃油萬盆,勞費億計。 這天臨近黃昏的時候,長恭收到了從鄴城傳來的急報。周帝宇文邕統率二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拔齊國的宜陽等九座城池。如今皇上下旨急召蘭陵王立即率軍前去支援斛律光,奪回重鎮宜陽。 而將這個消息帶來的人,居然是---斛律須達。 “恒伽,父親說你和長恭一直配合默契,所以這次也懇請了皇上讓你一同出征。漠北這里,就暫時由我先守著,你們倆準備準備,明天就出發去宜陽!” 須達將消息傳達完畢之后,又惱怒的抓了抓頭發道,“也不知道皇上為什么非要長恭出征,有父親和我們在,難道就對付不了周軍嗎!” 恒伽微微一笑,“這還不容易猜,別忘了晉陽和洛陽之役。長恭是如何大敗周軍,蘭陵王這三個字對他們來說,就勝過了上萬大軍。皇上這樣決定也不是沒有道理。” 長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上次在晉陽時,趙郡王高睿和我并肩作戰,也是個出色的大將,這次怎么沒有讓他出征?” 須達的神色頓時黯淡下來,“趙郡王……已經過世了。” “什么!” 長恭大吃一驚,“什么時候的事?怎么過世的!” “還不是和士開這個狗賊!” 須達一陣氣血上涌,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太上皇過世之后,趙郡王等人就想將和士開這個佞臣趕走,還禁止他入宮見太后和皇上,誰知道和士開用珠寶美人賄賂別的重臣,得以再次入宮,和太后等人定下了毒計。趙郡王不知有計,翌日仍舊入諫太后,結果被活活勒死于華林園雀林佛院……” 長恭只覺得心里一涼,接著就是一股說不出的怒意竄上胸口。和士開……只要聽到這三個字,她心底的殺意就會不可遏制的蔓延…… “雖然這回突厥人似乎沒什么動靜,不過二哥,你也千萬不能放松警惕,去年宇文邕特此來此商議聯盟之事,他們必定也會有所動作。” 恒伽瞇起了眼睛。 “這個你放心,有我在,他們的大軍過不了這關!” 須達豪氣萬丈的說道。 恒伽點了點頭,又道,“既然周軍兵分兩路,除了宇文邕,這次他們率軍的還有哪幾位大將?” “有齊王宇文憲……” 須達的神色凝重起來,“另外,這次他們還起用了韋孝寬。” 恒伽的眉峰一挑,“韋孝寬?” 長恭也微微一驚,這個名字她聽說過。當初她的祖父神武帝高歡正是在玉璧被韋孝寬阻敗。韋孝寬當時率領守軍,殺傷當時的東魏軍七萬多人,氣得神武帝回去后即懊惱身亡。 也就是說,他是個曾經打敗過自己祖父的對手。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 須達又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色,“再厲害的人物,都不是我們父親的對手!” 恒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望向了長恭,“再厲害的人物,也不是蘭陵王的對手。” 長恭抬眼望去,看到他眼中輕微的波動,煩躁的心情莫明其妙的就開始變得沉靜。她知道,那是一種對同伴充滿信任的目光,像暖暖的掌心,一寸一寸撫摸著她的心臟。 是的,這是她深深信賴著的同伴。心里,不知為何涌起了一陣暖意,好像春天的風吹過了草原。 又要再一次----和他一起并肩作戰了。 失利 長恭和恒伽率了大軍,日夜兼程趕到了宜陽。由于宜陽已經被宇文邕所率的周軍占領,所以他們先在離宜陽城不遠的柏谷暫時駐扎了下來,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奪回宜陽。此時,斛律光的大軍正在華谷和韋孝寬所率的大軍對峙,也在尋找著合適的時機準備一戰。 宜陽城。 年輕的帝王站在城墻上眺望著遠處。風吹起他的發絲,在這晨風中微動,宛若一匹飛瀉著的黑色瀑布。他那俊美的臉上神情恒常不變,上面籠罩著一層如浮云般變幻莫測的光芒。 “陛下,蘭陵王和斛律恒迦已經到了柏谷了。” 齊王宇文憲匆匆走上了城墻,在他身后開口道,“一切都在陛下的意料之中。” “哦?來得倒快。”宇文邕的嘴角邊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有韋孝寬拖住斛律光,那么來宣陽的最合適人選也只有蘭陵王了。” “那么陛下,是否照計劃行事?” 宇文邕點了點頭,“也該讓我們的突厥夥伴做些事了,你立刻傳消息給他們,就讓他們照原計劃行事。” 宇文憲應了一聲,又笑了笑,“陛下,這次恐怕蘭陵王是輸定了。他們一定還以為那些突厥軍會從漠北的關口過來呢。” 宇文邕冷冷一笑,“就算他們知道突厥軍不從漠北經過,也絕不會猜到突厥軍要去的地方。” “陛下說的是,那我們就只要守在這里以逸待勞就可以了。” 宇文憲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只要突厥人一行動,蘭陵王一定會在沒有準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