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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皺眉,“父親,這里畢竟是樂陵王府,您和二哥最好還是不要久留。還有,這次你們從關(guān)外趕回來,也要對皇上有個解釋……” “斛律恒伽,你給我滾出去!” 須達順手cao起了旁邊的一個瓷碟扔了過去,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恒伽的額上…… 鮮血順著他的面頰流了下來,他似乎微微一愕,連擦都沒有擦一下,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徑直朝門外走去,長恭心里焦急,也趕緊追了出去。 一直快到了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嘴角艱難的扯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像初學雕刻的匠師生硬的在雕木上鑿出一朵落敗的花瓣。 “你先回去吧。” 長恭并不答他,而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塊帕子,走上前輕輕地擦拭著他額角的血跡,低聲道,“剛才你明明可以躲得過的,為什么還要挨這一下。你還不是擔心他們,才希望他不要過于沖動。只不過須達哥哥現(xiàn)在太傷心了,我想等他冷靜下來就會明白的。” 恒伽垂下了眼瞼,“父親和須達從小最疼愛的就是昌儀,現(xiàn)在發(fā)生這種事,他們傷心難過也是難免。” 他平靜的語氣下隱藏著一股令人心疼的憂郁悲涼。這悲涼是難以察覺的的,它幾乎全被那抹苦笑蓋住了。 “恒伽你就是這個性子。其實,你的傷心一點也不比他們少。” 長恭的手指不知不覺貼上他的唇角,似乎想要抹去那一縷看著礙眼的苦笑。 那冰涼的觸感,光滑,輕柔,帶著細小微妙的酥癢感。仿佛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平和,清新,如花蕊吐氣,似檀線燃香,絲絲縷縷,慢慢安撫著他躁亂的思緒和傷感的情緒。 “長恭……” 他低低喊了一聲,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用盡全力地握了下去。 長恭只覺自己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心里卻有種莫名的釋然,是不是這樣……他心里的悲傷就能減少一點呢? 哪怕,就一點也好。 不知為什么,腦海里卻忽然憶起了樂陵王成親那日大哥所作的詩詞, 昌儀年十五,來聘百年家。 婿顏如美玉,婦色勝桃花。 帶啼疑暮雨,含笑似朝霞。 暫卻輕紈扇,傾城判不賒。 歲月荏苒,景未改,人已逝。 日影在樹陰里一閃一閃,像頑皮的孩子用銅鏡折射日光,刺得她的眼睛有流淚的沖動。 “蘭陵王,原來您真的在這里,皇上急召您進宮晉見!” 從門口傳來的急促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份寧靜,宮里的內(nèi)侍匆匆走了進來,又看了一眼恒迦,冷聲道,“對了中書令大人,明天上朝時皇上想要知道這次求親的情況。” ------------------------ 受罰 夏日炎熱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射在王宮內(nèi),高大的樹木投下濃淡不勻的陰影,紫蘇綻放著點點小花,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在它的周圍,杜鵑,茉莉,蘭花也開得正繁茂。 此時的長恭可沒什么閑情逸致來賞花,因為她已經(jīng)在昭陽宮里差不多跪了一個下午了,直跪得她頭暈目眩,渾身酸痛,可九叔叔一直斜倚在花園里的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根本沒有讓她起身,好像當她不存在一樣。她的心里雖然有些惱怒,卻也知道是自己理虧,無奈之下只得繼續(xù)支撐下去了。 剛才在路上聽內(nèi)侍說了皇上得了急病的事,她的整顆心都全被揪了起來,本來想質(zhì)問九叔叔的憤怒心情,也因為在看到他蒼白面色的一剎那,而被隨之涌來的心疼所覆蓋了…… 天色已近黃昏,皇上依舊闔著眼睛養(yǎng)神。一束溫馨的夕陽的光芒正映在那冷漠的面龐上,棱角突出幾絲冷俊的傲氣。黑色的頭發(fā)宛如那洌洌的甘泉瀉下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散漫。——盡管他的病容尚未褪去,但那種美麗還是讓人心生贊嘆,卻又似真若幻。 就在這時,那雙茶色眼眸終于緩緩睜開了。 “高長恭,知道為什么讓你跪在這里嗎?” 他的聲音清冷如昔。 “九叔叔……”長恭咬了咬嘴唇,“長恭這次的確是有錯在先,請皇上懲罰長恭好了!” 高湛瞥了她一眼,眼中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淡淡道,“知錯了嗎?你這次可真夠大膽的,非要氣死我你才甘心是不是?” “九叔叔,對不起,這次是我太任性了,可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 她囁嚅著強辨,又忍不住問道,“九叔叔,你的病好些了嗎?還咳不咳?喘不喘?” “沒病也被你氣出病,我……” 他只是說了半句就沒有再說下去,原本想著這次非要重重懲罰她不可,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滿腔怒意都化作了水般的柔軟,連心都微微疼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紛亂心情,他又板著臉繼續(xù)說了下去, “行了,剛才不是已經(jīng)罰了,你也跪了這么久,起來吧。” 長恭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正好撞上了他的視線,那雙一瞬間失神的茶眸里似乎含有一些其他東西,慌忙掩飾的灼熱如烈陽的東西,摻雜著酸澀的苦痛與歡樂的東西。 她心里微微一動,又略有些僥幸,原來這一下午就已經(jīng)算是懲罰了,還好還好,比自己想像的輕多了。只是----她忽然想起了剛才在樂陵王府的一幕,心里驀的一緊,猶豫了一下又低聲道,“九叔叔,長恭是因為有錯才受罰,可是樂陵王犯了什么大錯,為什么要對他那么殘忍?連他的孩子都不放過?就在剛才,王妃已經(jīng)絕食過世了!” 她的話音剛落,高湛的眉峰一挑,茶色的雙瞳中迸出一絲森寒,“高百年犯了謀逆大罪,按罪當誅,有什么不對嗎?” “我已經(jīng)聽說了,難道憑那幾個字就判定他有罪嗎?這不是太輕率了嗎?九叔叔,你這根本是借口,對不對?你是怕他威脅到你,對不對?就像上次殺了高殷一樣……” “住口!” 高湛早已滿臉冷寒森意的慍怒,雙瞳中燃起的兩簇怒焰愈發(fā)駭人,“高長恭,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看來剛才的懲罰是太輕了!” “九叔叔,你怎么能這么殘忍!” 長恭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眸深處,支離破碎的失望散了一地,就像是受傷的小獸,那么委屈,那么的無辜,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去安慰她。 他緊緊的抿著嘴唇,轉(zhuǎn)過頭去,不敢去看她此時的眼睛,他怕,自己這一看,會心軟,會忍不住抱住她。 會----全盤崩潰。 “高長恭,你就給朕在這里跪上整晚!” ----------------------- 兩位高家王爺一收到長恭受罰的消息,連晚飯都不顧不上吃,火急火燎地趕到了昭陽宮,但剛到宮門前,就被侍衛(wèi)們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