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指印上，準確地落筆。

    紀晞晞看他神色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忍不住一直偷瞄人家。

    其實有點難以想象，陸教授小時候竟然會被欺負。陸教授長得這么帥，什么都懂，那些人怎么舍得欺負他呢？

    她有些想不通。

    拋開心里的怨懟不談，紀晞晞非常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內心，覺得這男人實在很迷人。

    她的視線從他深邃的眼窩往下，掠過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的嘴唇上。他認真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微微抿唇，看上去像個努力解題的高中生。

    心里好像有了一絲動容。

    她撇看臉，不讓自己被美色/誘惑。

    視線落回畫紙上，馬克筆添加上的線條看似簡單，但是每一筆都能抓住人物的特點。寥寥數筆，就在同樣的兩個指印上畫出了神色各異的不同小人。

    紀晞晞覺得很神奇，看他隨便添了兩筆，一對對的指印組合就變成了50年代的帶著大沿禮帽的復古女郎、美國西部的牛仔、加勒比海盜還有印度女郎。

    一個又一個Q版小人憨態可掬，又可愛又傳神。

    “你來。”陸湛陽做好了示范，把筆交給她，握住她的手，“想畫什么？”

    “我！”

    “你？”他反問。

    “對啊。”她望著他的眼神亮晶晶的，閃爍著期待，“畫我。”

    上次他畫的Q版的那個她好可愛，紀晞晞很想拿來做微博頭像。

    “你身材好，這個圓滾滾的人不像你。”他一本正經地拍她馬屁，“下次專門畫你。”

    “那……那我自己畫。”

    她覺得看他下筆很容易，躍躍欲試想自己畫一個美少女。

    美少女是扎了兩個小包子在頭上，頭發長長的甩下來，額頭上有個小月亮。

    紀晞晞畫完了，拿起自己的成品端詳，忍不住皺了皺眉：“怎么感覺很像微信表情包？”

    “你畫的不是表情包嗎？”

    “……就是。”

    她又畫了幾個，還是有些四不像。

    原來這么簡單的也很難哦。

    剛才摁上去的指印用完了，她偏頭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看著畫紙上他畫的一群小人跟自己畫的，簡直就是涇渭分明，高下立判。

    “熟能生巧，”他安慰她，“多畫兩次就好了。”

    陸湛陽見她畫完了，自己拿起紅色蠟筆，涂在了手上。他伸出拇指，在畫紙上連續落下兩個指印，指印底部交疊在一起，形成一個鮮紅的桃心。

    紀晞晞一怔。

    他換了種顏色，又在桃心后面，用剛剛教她的方法依樣畫葫蘆地畫了一個小人。

    陸湛陽拿起一旁的筆，快速勾勒兩下，給了小人一雙環抱住桃心的手臂。

    他提筆寫下：“晞晞最好了。”

    紀晞晞臉上一紅。

    看看他最后的成果，又看看他認真的神情，她不由得抿嘴微笑，笑完了又板起臉：“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我很記仇的。”

    陸湛陽也笑，凝視她的眼眸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溫柔：“知道了，我會好好表現的。”

    這還差不多。

    她又神氣起來，扭著身子伸手去摸紙上的那個小人：“我真的很記仇的，你要表現得特別好才能把好感度拉回到以前的水平，知道嗎？”

    陸湛陽點點頭，狀似無心地感嘆一句：“看來我之前的好感度很高嘛。”

    紀晞晞：“……”

    她咬了咬唇，陰惻惻地威脅他：“陸老師，你知道補考也要看平時成績的嗎？”

    言下之意是，最近要乖一點，不要跟她耍花槍。

    他悶笑著舉手投降：“OK，我端正態度。”

    正說著話，客廳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陸湛陽說：“你等下，應該是四龍回來了。”

    沒想到紀晞晞動作比他還快：“我自己去看。”

    她才跑到客廳，就看到侯四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坐在沙發上。

    “喲，你這是什么表情。”

    神奇的是侯四龍看見她也不躲了，伸手把鑰匙遞給她，心事重重地轉身回房。

    紀晞晞：“……”

    她轉頭問陸湛陽：“他這又是什么毛病？”

    陸湛陽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搖搖頭，說：“我先送你回去吧。”

    下了樓，他們并肩而行，偶爾碰到相熟的一兩位老師路過，跟陸湛陽打招呼，他一一回應。

    只是陸湛陽顯然不太熱絡，即便頷首微笑也是一副保持距離的樣子。

    她忽然覺得，不喜歡跟人接觸的陸教授，要對認識還不久的她說起過去不愉快的經歷，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吧。

    畢竟被打被欺負的往事，應該一直是他想要忘掉的才對。

    她似乎能感覺到他道歉中的誠意了。

    走了兩步，紀晞晞又想起他在自己面前耍寶又耍賴的樣子，不禁有點疑惑，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呢？

    可是人本來就有很多面啊。

    邂逅時候的那個他，也是一副冷淡高傲的樣子呢。

    要是沒有后來的因緣邂逅，他們之間大概并不會有這一場相處吧？

    她低頭走路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忽然小聲問他：“我那天是不是很兇？”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搔搔鬢角，還是決定誠實回答：“確實有點。”

    那天她盛氣凌人的樣子，看上去確實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紀晞晞心里有些難為情，馬上又揚聲道：“那我就是這么兇！”

    他的大小姐又開始拿喬不肯示弱了。

    陸湛陽站定，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淡淡笑道：“嗯，就是這么兇也沒關系。”

    月色下，他身形修長，眉眼溫柔，神色專注而認真。

    從今以后，我都會陪著你。

    無論你是溫柔還是兇狠，我都會好好陪在你左右，不會再留你獨自面對。

    她偏了偏頭，輕哼道：“這還差不多。”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陸湛陽，雖然我很理解你，可是你知道的，人的情感是很難受理智控制的。”

    “嗯。”

    “我還是覺得很難過的。”

    “嗯，我知道。”

    其實她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對于追求者來說更不是一個好糊弄的女人。這次這么快對陸湛陽傾心，大概真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吧。

    紀晞晞撩了撩頭發，覺得自己已經把話都遞到他嘴邊了，就差一句一句教他該怎么哄女孩子了。

    沉默片刻，陸湛陽忽然問：“你最近都一直住在這邊了嗎？不回家了？”

    她點了點頭。

    “那這樣好不好，”他扒了扒頭發，“你一個在家也沒人照顧你，我每天來給你做飯吧。”

    不是說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嗎？

    再說她一個人在家，他也有點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