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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刺得酸澀,額前長發垂落臉面,他像個落拓劍客,藉著手中之劍發泄滿腔怨忿。 良久,一棵碗口粗的小樹被攔腰削斷,轟地一聲折倒在地,何寄方停了這般不要命的發泄,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大口地吸入新鮮空氣,仿似要將胸中濁氣一次性吐完。 四肢軀體疲憊不堪,心中空蕩蕩,只有一絲尖銳的痛,并未隨著他瘋狂的發泄而減退半分,就如同剛才在井邊瞧見的那一幕,越想忘卻越清晰。 這輩子走到如斯境地,是他從未料到的。 求得重頭來過,人生也未必圓滿,他錯過太多。 ———— 全隊人等了許久,才等到何寄牽著馬緩緩歸來。他面無表情,只是淡道:“去河邊牽馬了。”算是解釋自己晚歸的原因,卻對沈浩初視而不見。 沈浩初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只下令整裝待發。燕王給了他一支十人的小隊,如今這十人都聽其號令行事。干糧采買妥當,東西收拾裝上馬車,整隊人便往東水城行去。 離東水城尚有一日行程,入夜之后才能趕到,他們需要加緊速度。 “沈浩初,讓我看看你的馬術有沒長進。”所有人之中,最高興的人當屬秦婠。她一掃先前悲慟沉重,精神抖擻地一騎當先,搶在了眾人之前,回眸朝沈浩初眨眼。 沈浩初還記得去年在太妃辰壽上,她曾帶著他縱馬馳騁沙場,一身鮮活明媚,容光照人,那時才剛重生,他的馬術尚不如她,被這小丫頭笑了好久,到現在都還記得。 “要是還不長進,我可以免為其難做你的老師。”她執韁拔背端坐馬上,笑出兩洼梨渦。 “那現在先讓你考考?”沈浩初語畢忽將身體壓下,雙腿一夾馬肚,催著馬兒似離弦之箭般追上秦婠。 秦婠哪料他說追就追,忙轉頭催馬,可身后沈浩初的朗笑聲已然逼近,她策馬飛奔,卻聞得身后一聲馬嘶已近在耳畔,她不甘心地回頭望去,只見眼前一花,那人卻已自馬背上躍出,在空中輕輕一騰,穩穩當當地落在她背后。 她自不愿認輸,手肘往后撞去,卻叫他一掌鉗住。 “你想要我的命嗎?”他低語,另一手越過她的腰側抓住韁繩。 秦婠這才記起,他胸口有傷,忙道:“沒傷到吧?” “你安分坐好,我就不會傷到。”沈浩初朝她耳語,抓著她手肘的掌往前按在她小腹上,把她往自己胸前一抱。 秦婠便服帖地靠到他胸口,他胸前有傷,她不敢亂動,只能紅著臉暗罵他:“無賴。” 沈浩初將唇抵在她鬢旁,喉間傳出低低的笑來。 “大暑天膩在一塊,也不嫌熱得慌,你快起開!”秦婠臉更紅了,不敢回頭看他,也不敢去想身后那些人的目光。 沈浩初卻不理她羞惱的話語,只將目光放遠。 天青云碧,山高水長,縱馬馳騁,是他上輩子至死都未曾求得的灑脫自在,行遍天下看江山如畫,四季雨雪,不再困守一隅,不再孤獨寂寥。 有她長路為伴,便是人間至幸。 “那棵樹,看到了嗎?綁著一條絲帶的,是我摘過花瓣的樹,我做了記號。”他指給她看前面一株扎著褪色絲帶的山櫻樹。 馬兒跑得快,那山櫻晃眼便過,秦婠未及看清。 “還沒看到呢。”她懊惱。 “不急,等回京將此事了結,我再帶你出來,一棵一棵指給你看。”他低聲承諾,“小婠兒,以后去哪,我都帶著你,好不好?” 秦婠眼眸一亮,驚喜非常。 夢寐以求的生活,焉有不好之理? ———— 馬兒跑了一路,何寄便沉默了一路。前方并肩而行的兩個人太扎眼,縱是他想轉移注意力都辦不到,一雙眼死死盯著二人,明知看了痛苦,也還是無法控制。 沈浩初未回之前,與秦婠并肩而騁的人是他,那曾是他追尋兩世的夙愿,天地自在,有紅顏為伴,徜徉江湖。即便心知肚明秦婠心中并無他的一席之地,但每每與她并肩而騎,與她患與共,他就會覺得夙愿得償,覺得她屬于他。 可到頭來,都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心中似乎有火在瘋狂灼燒,可面上仍是若無其事,煎熬在內,便百倍痛苦。 他的情緒糟糕到極點,和誰都不說話,便是午間在山林間休整,他也坐得遠遠,喝了兩口水呆呆看著地上雜草。 秋璃將干糧取出,早晨買的烙餅已有些干,她撕開給每人分了點,秦婠接下后看了眼何寄,覺得這人今日話少得可憐,便拿著半塊烙餅過去。 “何寄,你今天怎么了?一句話都不說?”她俯身把烙餅遞給他。 何寄看也不看,收回目光低下頭:“沒什么。” “走了大半天,你不餓嗎?吃點東西吧。”她也不再糾纏,又把餅往他面前推了推。 “不用。”她的聲音和人就在身邊,可他碰不之不得,心里愈加煩躁,連帶著希望她快些離開,免得他控制不住脾氣爆發。 秦婠有些擔心,不由蹲下身,好聲道:“還有大半天的路程要趕,往后沒時間休整,你真不吃點嗎?還是哪里不舒服?” 聲音很溫柔,卻讓何寄更加痛苦,那抹尖銳的痛一下扎在心頭,他猛地揮開她的手,將那半塊烙餅打落在地,粗聲喝道:“我說了我不吃,你別煩我。” 聲音大到周圍的人都齊望過來,秦婠錯愕非常,自小到大,何寄都沒沖她發過一回脾氣,這次無端端發怒,她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因記著這一路上他多番回護,她并不計較他的脾氣,待要說點什么,卻見他嚯地站起,低垂的眼眸里是讓她看不懂的神色。 “別靠近我。”何寄用力踢了把沙土,徑自繞開她,走得更遠。 秦婠抬手擋了擋沙土,默默站起,正和屬下交代事情的沈浩初已瞧見這一幕,悄然嘆了聲,過來牽她。 “他心情既然不好,你就別打擾他,讓他靜靜吧。”沈浩初安慰她。 “為什么呢?”秦婠鬧不明白,他們原為尋沈浩初而來,一路艱險非常,好容易找到人了,他就算不像她這般高興,至少也該松口氣才對,可怎么瞧起來越發不好了? “你不懂,也沒必要懂。”沈浩初看了眼何寄,把秦婠緊緊牽在身邊,“隨他去吧。” 看樣子,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何寄對她的心思,越來越深了。 ———— 又趕了大半天路,天徹底黑下,離東水城已經很近。 “侯爺,過了前面的青牙崗,就到東水城,大約再走一個時辰。這時間城門必已落下,不過侯爺身上有殿下的信物,守城的伍統領會給你開門的。”屬下看了看天色,回答沈浩初。 緊趕慢趕,仍舊趕不及在日落前到達東水城,不過好在也已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