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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特別的女人,倒是可惜了。 秦婠已換上素袍,在黃氏屋里穿的衣裳染著黃氏的血,已褪下拿去做證物。她踱到陸覺跟前,只是欠身施禮,道:“沈家秦氏,見過陸大人。”陸覺冷冷盯著她:“夫人,你可知此室為何?” 她目光從陸覺身上移至火盆,再從火盆又移至四壁、懸索木架,最后又轉到陸覺身上。 “這是應天府的刑訊室。” “那夫人可知此地之物都是何用?”他又問她,語氣平靜。 秦婠笑了:“鞭刑、銅烙、拶指、站籠……”她一口氣說了十來件東西,又看著木架子,“這里的刑可不簡單。把人綁在那上頭,用沾過鹽的鞭子狠狠地抽,抽到人昏闕,再在傷口抹蜂蜜,引來成群蟲蟻啃噬,又或者用燒紅的銅烙燙身體最嬌嫩敏感的位置……不過那樣傷口太明顯,容易落人口實,應天府很少用,你們比較愛用拶指、站籠、笞杖、針刺……” “……”陸覺聽得一怔,他原想先嚇她一番,以便后面審訊,不想她竟對答如流,“夫人見識廣博,連我應天府愛用什么刑罰都知道,看來不必本官多廢唇舌,夫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明白。”她怎不明白。 “那好,本官不與夫人廢話了。根據夫人所言,我已命人往貴府查探。”陸覺撫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道。 此時天已近暮,秦婠乃清晨在黃氏家中被抓,早已將事情經過交代了一遍,陸覺已著人按她所說到沈府查問。 黃氏雖是沈家奶媽,但身契不在沈府,她平時雖長住沈家,但仍在外置了間小宅,就在沈府西角門外六十丈遠的胡同里,與沈府一街之隔,離得非常近。 今日清晨時分有人來報案說黃氏家中于昨夜有爭斗動靜,故而巡街的衙役便到黃家看個究竟,不料正好撞見秦婠手握匕首坐在血泊之中,而黃氏就死在離她不遠之處。仵作現場勘驗尸體后證實,殺死黃氏的兇器,正是秦婠手里的匕首,另外應天府捕快們在附近排查時,有鄰居證實曾親眼見到秦婠在昨日亥時進入黃家,隨后就傳來打斗聲。 人證物證俱全,她又在現場被抓,無從狡辯。 可秦婠卻稱自己昨夜在沈家后宅并未外出,昨夜戌時與邱清露約在沈府漱玉涇旁的觀景亭里指揮仆婦們捉拿府中一個犯事的下人,那下人正是黃氏。謝皎被黑影吸引走后,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一棍敲到后頸昏闕,再睜眼時人已在黃氏家中,中間經歷了什么,她一無所知。 “按夫人所說,因疑黃氏在貴府與人私通,故而昨日與貴府大奶奶邱氏在園中捉拿此人,她可以證明昨夜你確在戌時帶人到漱玉涇,但是她也說了,你們留在亭中等消息時,有人從身后將她們全部打暈。而且她還說,她與丫鬟都沒見著你所說的黑影,只聽到你們驚呼,緊接著你那丫鬟謝皎便追出,很快她們就被打暈,暈倒前你還站在亭邊。這個時間證明不能成立。而事發之后,你那丫鬟也隨即消失,遍尋不見。黃家離沈府很近,走路一刻鐘時間就到,從戌時到案發的亥時之間,有足夠的時間讓你走到黃家。而那所謂黑影不過故布疑陣,乃因你要你的丫鬟先行離亭,而后再繞回亭中將邱氏等一干人打暈,你再趁此離開沈府前往黃家殺人,你只需在殺人后返回此地,假裝昏迷,如此一來,邱氏會成為你的時間證人。可你并沒想到,黃家附近有人夜歸,看到你進入黃家,而你在殺害黃氏的過程中引發黃氏掙扎,故而夜半起了爭斗,你也被她推撞到墻,以至昏迷當場。” 秦婠微瞇了眼眸,已然聽出其中關鍵所在。 邱清露沒有說出事實——黑影是邱清露先看到的,然后謝皎才追出,緊跟著她被人打暈,那時候她的背后只有邱清露主仆二人。順序不對,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有人想要殺黃氏滅口,順勢將罪名推到她的頭上,置她死地。如今最糟糕的是,連邱清露都被收買,當時亭上只有她與邱清露主仆,邱清露的證詞對她極其不利,然而她又無法證明。跟著她過去的仆婦伏在漱玉涇下,也看不到亭中情況,無法作證。 “我為何要殺黃氏?黃氏與我無冤無仇,縱然她在沈家做下不容于主之事,我只需將人拿住便是,何必要人性命,縱是要殺,又何必親自去她家殺她,冒如此大的風險。在后宅我想要一個人死,可以有上百種方法讓人死得毫無痕跡。”她想了想,反問陸覺。 “那就要問夫人了,本官不知道夫人的想法,不過我在黃氏家中找到些東西,也許能回答夫人這個問題。”陸覺揮手,孫主簿便捧起托盤走到她面前。 托盤上放有展開的信紙,紙上是簪花小楷所寫的字,與她的字跡幾近相同,信上內容多是露骨情意,收信人寫著“何郎”,落款是一個“婠”字。秦婠要拿起信細看,孫主簿卻倏爾將木托盤收走。 “此物便是夫人與外男私通的證據,不知因何叫黃氏拿了把柄,用以威脅夫人。夫人自不能讓此事外傳,便想殺人滅口,可惜百密一疏,還是遺落了此物。”陸覺站起,圍著秦婠踱步,“夫人,本官的人到府上打聽時,發現近日夫人與燕王殿下麾下的何寄公子過往甚從,你這位‘何郎’,不知是他否?” 秦婠雙眸驟冷,怒視陸覺:“那信我沒寫過,雖說筆跡相仿,料來應是有人偽造。我與何寄之間磊落坦蕩,他進府教授武藝亦是受侯爺所托,陸大人此語不僅污我名聲,更牽連沈府清譽,還望慎言。” “夫人若顧及清譽名聲,沈家臉面,不如從實招認,也免得過堂開審,將此丑事昭告天下,毀了沈家百年積望。”陸覺鷹眼如炬,停在她面前逼視。 秦婠不避其目,不躲其鋒:“大人,該說的我已都說了,沒做過的事我不會認。從事發到現在才短短一日時間,仵作的尸格未出,死亡時間沒確定,死者身上是否有其他傷處未可知,黃氏在外的人際情況亦沒查清,大人不思查探,倒是一口死咬住我不放,也不知為何。昨夜爭斗聲吵得左右鄰居皆知,那屋中必然打得厲害,你說是我與黃氏爭斗后將其殺之,那么除了額上的傷口外,我身上可有其他爭斗痕跡?大人可以請位女醫來驗我身體,我愿意配合。還有我嫂嫂與其丫鬟證詞是否有假,大人又可曾查過?” 她說著摸摸自己額上的傷,那應該是在她昏倒過程中被人故意弄傷的,好作為她昏倒的借口。 “好一張伶牙利嘴!”陸覺被她駁得動怒,“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本官為了你的假話浪費時間?” “大人,你斷案如此草率,尚有眾多疑點未清便要給我定罪,莫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影響?”秦婠記得,上輩子卓北安已經查到不少疑點,雖未能徹底洗涮她的嫌疑,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