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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然后吃了他給夾的那個餃子。 二人就這樣,仿佛多年的老友那般,平淡寧靜的將這頓飯吃了晚。 晚上的時候,雖然是六月的天,柳月還是拿了棉被與他。都已經是六七十歲的人了,可是寧愿熱著,也不能冷著。 柳月將對面空了幾十年的屋子打掃了一邊。 她將床鋪的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然后安靜的站在他身邊,垂著眼,沒有看他,只是輕聲說道:“你今晚既然不回,我這兒也就只有這樣了,不知道…你還睡的習慣不……” 這句話之后屋內是一陣沉寂,二人之間仿佛一片酸醋苦海流過。 世誠喉間哽咽,他啞聲回道:“睡得習慣。” …… 兩間屋子里的燈都亮到了半夜,這一夜寂靜無聲,和那年初識一樣,你睡在屋的這頭,我睡在屋的那頭。 曾各懷心思,直到天明才淺淺睡去。 如今老來竟又重新經歷一次,只是這次,你我心中都不再似當年那樣洶涌澎湃,激動難安。只是將那nongnong的情感長長的思念經過歲月洗滌都沉在心底。 …… 第二日。 吃完早飯,柳月送他。他說他現在不忙了,想在這里待幾日。他話語里透著哀求,他一直不說他想留下來,想留在她身邊,因為他怕他開口她拒絕,她會趕他走。 所以她要送他走時,他說他想留下來,哀求的眼神看著她。 柳月沒有做聲,也沒有強行要他走。 柳月洗衣做飯,他跟在身后,柳月下河上山,他也跟在身后。 柳月背著小背簍,摘了晚餐的菜,從山上下來,泥巴小路,山坡上,他再次伸手牽了她了手。 她微微縮了一下手,一如當年,被他一把抓到了手心。 她的手干枯細瘦,再沒有了以前的細嫩柔滑。他毫不在意,反而更心痛。 青山之中,殘陽暮下,老人牽著老人一步步小心翼翼緩慢的一起走回了家。 后兩日,六月的暴雨來了。 另一間屋內漏起了雨,放了好多木桶和木盆接著漏水,雖然避免了打濕了房間,但是屋內的地板還是被漏雨濺濕了。床沿邊有一處漏水,柳月抱了棉被移開。放了木盆到床上,接著漏水。 她回身看他。 “下雨了,這里恐怕是住不得了。”柳月說這話時眼底流過一層微弱的流光。 世誠從她身邊走過,抱起了棉被。 “那就只有在對面擠一下了。” 他說完,直接抱著被子走了過去。 良久柳月才跟著過來。 柳月過來時,他正站在房間內,看著滿屋墻上貼著的字出神。看著那些雖然筆畫不整齊,但卻成形的字,他的眼眶紅了。 那一張張每一張都只寫四個字,那四個字是:天長地久。 他曾經執手教她,一筆一畫,在小竹屋內,在他們最甜蜜的時光里。 她學會了,并且這么多年一直在練習。 只是在每次寫這些字時,她想的都是那會兒的他們…… “寫的不好……”柳月走了進來,啞著嗓子細聲說道。 世誠沒有立即回頭,他吸了鼻子,忍了眼里的熱流,才轉過身看她。 “很好看。”他回道。 …… 后來,天氣好了。柳月因為眼睛不好,世誠就在白日里,開了窗教她識字,教她寫字。 教了她很多,不再只是那四個字,她已經能寫一篇紙的字了。 再后來,他還教她下了棋。兩人閑來下午沒事就會對棋幾句。居然還是各自有輸有贏。 柳月學得了新東西,輸贏都有,又覺著有趣。剛學會那一個月的下午都會拉著他一起下棋。 有時會去釣魚,有時會上山種菜。 有葷有素,再燉個湯。兩個老人這樣的生活似乎完全夠了。 春天的時候會去河里泛著小舟,再在楊柳河邊漫步走一遭。夏天的晚上會在院子里乘涼,靜坐在彼此身邊,看看星星。有時晚間,他還會吹兩曲給她聽。 柳月喜歡聽,但還是不想學。 有次,她就在院子的搖椅上看著星星,聽著聽著就睡著了。醒來第二天是在溫暖的床上,堂屋早飯的香氣飄了進來。 他會偶爾和她提起他們兒孫的事,柳月聽著,有笑又有哭。她還說邵白是個懂事的孩子,和當年的你很像…… 他只看著她,想去握她的手,最后只是給她加了件衣披在外面,叮囑她起風了,小心著涼。 如此過了一年多,他七十了,這日是他的生辰。 柳月煮了一碗面給他。 端到他面前,只說:“至少還能活三十多年。” 世誠看著她,嘴角有笑,眼里有流光,他認真又還害怕又愧疚的道:“三十年多年都和你過……” 柳月只雙手托腮,眼里含著淚,笑看著他將一碗面吃完。 …… 兩年后,邵白邵紅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是邵青告訴的他們。 也就是在那年,他們的孫女邵紅帶著重孫來看他們了。 柳月和世誠坐在院子,笑嘻嘻的逗著重孫。 重孫才五個月,柳月抱在懷里,小心翼翼,生怕摔著。重孫還沒取名,邵紅特意抱來讓他皇爺爺給取名字。 邵紅的夫君就是姓余的商家,世誠將重孫取名叫余初。 一個初生的生命,這個生命的到來,是他們這家一個最初的開始。 這次,柳月第一次聽見孫女叫自己了聲奶奶,她曾上街遠遠看見過自己孫女一眼,那時孫女還才六歲,如今長的水嫩標志比當初的自己可是要好看的多。 邵白像中年的世誠,話不多,看著嚴肅沉穩。 柳月雖然早早的就離了邵白去了,但畢竟是曾經抱在過懷里的,喝過她的奶水的孩子。如今母子相見,那股血緣之間的親近感,讓母子倆倒是無話不說。 世誠看著羨慕。 晚飯后又拉了邵白去村里的河邊走了一遭。父子倆說了一些男人之間的話題,也說了一些這輩子就他倆知道的話題。 村上的人大多都換了新面貌。老一輩還在的,也就是和柳月一個年紀的,知道柳月事的人,也都是幾個相識相知的。倒沒人說什么。 只是鐵大牛家的兒子流生,還是會每隔幾天來給柳月家水缸滿上水。 后來流生沒來了,流生的兒子又接著。 這么多年,一直如此。老人家的水缸一直不缺水。 后來的日子,邵白,邵紅,邵藤,邵挽,邵風,他們的子孫后代都會經常來看柳月和世誠。并且會帶著他們的另一半而來。一大家子孫興旺。 時間漸漸流逝,日子過得平淡而美好,柳月腿腳卻不怎么好了。 年輕的時候經常下水,老了就落了病根。如今是刮風下雨的天氣就會膝蓋痛的走不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