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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氣泡。 當(dāng)所有鱗片都掙脫干凈的時候,她整個人猶如敲碎的玻璃器皿,瞬間碎裂了,消失在了周遭的空氣里,無影無蹤。 孩子不知情,瞧著飛在空中的千千萬萬的彩色氣泡咧嘴而笑,落花心里卻很是難過。她想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誅仙臺上若不是被天帝重傷,她也早已是做了母親的人,和這個叫愛麗莎的人魚,何嘗不是一樣? 她抱起這個小名叫留兒的嬰孩,轉(zhuǎn)身欲走,洛世奇在身后喚她:“把孩子給我!你我說好互不相干,你怎么又來管我的事?” 落花沒有搭理他,抱著嬰孩往落花齋走去,小狐貍一路跟著她,蹦蹦跳跳,為多一個玩伴而歡喜雀躍。 洛世奇仍不死心,又在背后喊道:“你在闌珊谷幾百年,早已習(xí)慣了一個人,我不信你能親自養(yǎng)他!你總要將他送去凡間,我總有機(jī)會殺了他!” “他母親已死,他與你再無關(guān)聯(lián),以后你不要再來闌珊谷了?!彼p描淡寫的說著這話,遙遠(yuǎn)的聲音通過空氣傳來,顯得那么飄渺而不真實(shí)。 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洛世奇仍立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桃林盡頭的身影,說不出一句話來。換作多年以前,他肯定要追上去,理論一番,糾纏一番。然而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盡管他的容貌一如從前,可他再不是從前的洛世奇了,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他立在寂靜杳渺的桃林,心里五味雜陳,良久良久,他石化成了一尊表象尊貴華麗而內(nèi)在空空如也的雕塑,只有漫天飛舞的彩色氣泡與他為伍。 ☆、天性如此(一) 光陰落在一個孩子身上,總是出奇的快,闌珊谷的小留兒已經(jīng)是個四歲的孩童了,但是落花對他卻遠(yuǎn)遠(yuǎn)沒有當(dāng)初墨玉那般細(xì)心呵護(hù)。三百年的獨(dú)處改了落花的心性,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跟她師父一樣疏離、冷漠。 對于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落花心里很有些抵觸,嬰兒嘛,餓了尿了病了都會哭鬧不休,她又沒有做母親的經(jīng)驗,料理起來常常覺得力不從心。就算是魔神,魔力無邊,無人能敵,可在一個小嬰兒面前卻絲毫沒有用武之地,孩子需要的是耐心,耐心,再耐心。 然而現(xiàn)在的落花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的心境,師父的離世,三百年風(fēng)霜日月的侵蝕,都在不知不覺中一點(diǎn)點(diǎn)的改變了她,縱使她想好好照看留兒,也已經(jīng)力不從心。開始幾個月孩子小,只要喂飽了就會乖乖睡覺,所以還不覺得什么;半年之后,孩子慢慢大了,會坐會爬了,就愈發(fā)難帶了,整天都要落花抱,要她陪著玩,一處不順心就哇哇大哭。落花精疲力盡,慢慢的耐心也就耗盡了,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小狐貍陪著孩子。 孩子在闌珊谷沒有玩伴,自己對他又不甚上心,也頗是可憐,原想著將他送去附近的農(nóng)家,又怕洛世奇下殺手,好在孩子長得快,就在她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小留兒悄悄長大了,會走路也會說話了,落花就想索性再等兩年,等洛世奇放松警惕了,再尋一個好人家將孩子送走,如此也不算辜負(fù)他死去的母親。 古語有云三歲看大,六歲看老,留兒在缺少關(guān)愛的壞境中長大,雖然才四歲,卻心思剔透,玲瓏乖覺,極懂得看人臉色。剛會說話那會,就一口一個娘親的跟在落花身邊,落花走哪他跟哪。落花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jīng)死了,自己只是一個暫時照看他的人。聽到暫時一詞,小孩怕的不行,生怕她什么時候輦他走,硬是死活要跟她攀上關(guān)系,落花無法,最后只得同意他叫她姑姑。 當(dāng)他知道桃花淵里躺著的人是姑姑的師父,而姑姑每日不陪自己,卻整日陪著她師父的時候,小留兒的心里流露出這個年紀(jì)的孩子不該有的嫉妒,他深深明白“師父”這個稱謂比“姑姑”要親的多,于是他又纏著落花,要她做自己的師父。 這個孩子自小早慧,又極為難纏,落花想著等他再大些就將他送走,所以沒有收他為徒的打算,又怕他哭鬧糾纏,于是說:“你還小,等你再大些,我就收你為徒?!?/br> 小男孩信以為真,于是一日日的盼著長大。落花整日陪著秦子凈,自小與他為伴的就只有白狐,初時一人一狐關(guān)系還很融洽,但是當(dāng)他慢慢長大,發(fā)現(xiàn)姑姑對一只狐貍竟也比對他要親時,他幼小的心靈受了傷害,產(chǎn)生了不可抑制的嫉妒。為了引起姑姑的關(guān)注,他故意弄傷白狐的腿腳,抱去給姑姑醫(yī)治,好求得多一些與姑姑相處的機(jī)會。 這可苦了不會說話的白狐。自留兒來到闌珊谷,從前他們兩個幾乎天天膩在一塊,因為動物和孩子的心性是最為接近的,后來慢慢白狐開始躲避留兒,不愿跟他待在一起,整日蜷在桃花淵的凳上,落花撫琴時,它也紋絲不動,落花喚它,它才懶洋洋的探出頭來,沒精打采的看她一眼,隨即又蜷成一團(tuán)。初時落花也沒在意,誰能想到一個四歲的孩子能有這樣的心機(jī),會借動物來邀寵?直到白狐受傷的次數(shù)多了,間隔短了,而且每次都是留兒抱來,落花才慢慢起疑。 留兒又一次將白狐帶出去之后,落花也緊隨其后,看到他竟然用一根削的及其鋒利的竹片去劃白狐的腳掌。竹片盡管鋒利,但到底不是刀刃,而且四歲孩子的手勁其實(shí)還很弱,白狐又一直掙扎,原本應(yīng)是很難劃到的,可是留兒的動作卻極為熟練,只見他將白狐的四肢并在一處,雙膝著地,壓在白狐并攏的四肢上,怕它叫出聲來,又用早就準(zhǔn)備好的布條將它嘴巴纏上,一手按著它的脖頸,一手拿著一寸來長的竹片,很是熟練的劃向白狐盡管被他壓制著,卻依然不斷sao動的腳掌。 落花驚呆了,沒想到一個四歲的孩子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澳愀墒裁?!”一聲呵斥,小孩兒嚇了一跳,連忙丟了手上的兇器,白狐得了自由,一溜煙的竄進(jìn)落花的懷里,瞪著一雙小獸的眼睛,無辜的看著她。落花解下捆扎它嘴巴的布條,心疼的將它抱進(jìn)懷里,輕輕撫摸它背上的皮毛,安撫它焦躁不安的情緒,好半天,白狐才在她懷里安靜下來。 就在落花安撫白狐的時候,小留兒已經(jīng)嗚嗚的哭了起來。孩子的眼里白狐只是白狐,動物怎么能跟人比?可是姑姑卻只緊張動物,不在乎他這個大活人,平日里就是這樣,每次從桃花淵回來姑姑都抱著白狐又摟又親,卻從來不抱他,姑姑又哪里知道他被無視,被忽略的委屈? 初時的震驚和不解,到了現(xiàn)在,落花心里剩下的只有厭煩,也沒法跟他解釋白狐對于自己意味著什么。在這獨(dú)處的歲月里,不知從何時起,落花驀然發(fā)覺自己的愛心和耐心都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她也不去管哭哭啼啼的小孩,兀自抱著白狐往桃花淵走去,留在她身后的哭聲愈來愈響亮。原也不打算管他,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