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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愛的是誰?!?/br> “我只要點一次頭……就一次,我就能得到一個真的愛著我的小將軍?!?/br> 她隱隱約約能知道,只要她愿意自欺欺人——哪怕只是一次,她就能從這無窮無盡的輪回之中徹底解脫出來。 但是她拒絕,一次又一次,她聽著那些“小將軍”在她耳畔低聲念誦溫柔愛語,然后毫不猶豫的把鋒利的匕首送進對方的心臟。 “……多悲哀的故事啊,你說是不是?” 風(fēng)芷月?lián)u搖晃晃的從桌子邊上站起來,望向指著院子里的一棵盛開的桃樹。 “她最喜歡城外那家的胭脂,用桃花做的那一種,我就總是買那一種,她就喜歡湊到我身邊呆著,然后夸我好看。” 皇帝沒有說話,他充當(dāng)著一位合格的傾聽者,即使這個人說出來的話更像是不知所云的瘋言瘋語。 但是這一刻,他卻只覺得這個人可憐。 他只差一步就可以擁有這天下,但這個人根本就不想要這些東西。 “我買了那家桃花做的胭脂,用銀簪子的尖兒挑一點在手掌上揉開就能很好看,她總是說我好看,不需要太多裝飾?!?/br> “我穿著她喜歡的杏黃色裙子,等了一輩子,又等了一輩子……她說等打仗贏了就回來陪我,回來后她會給我畫眉,陪我去摘桃子……她說我的胭脂把桃花都用光了說不定不會有桃子,我就總和她說,會有的?!?/br> “后來那棵樹被我燒了,人都死了,樹留著做什么,沒人陪我看桃花,沒人陪我摘桃子?!?/br> 風(fēng)芷月恍恍惚惚的說,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跌坐到了地上,忽然就一臉茫然的扭著頭看向一旁表情寧靜的年輕皇帝。 “你為什么要殺她?”他看上去委屈又不解。 “她給你打贏了那么多次的仗?!?/br> 皇帝頓了頓,自己也不知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心平氣和的和她解釋。 “因為她是戰(zhàn)神……只要再進一步,她會是衛(wèi)國的‘神’?!?/br> “所以呢?”風(fēng)芷月看上去似乎還是不懂。 “……一個國家不需要兩個相等地位的領(lǐng)導(dǎo)者,特別是另外一個的野心根本無法控制。”他自嘲的笑了:“比如說現(xiàn)在的鳳非離,你和我都沒辦法再給她塞回籠子里了?!?/br> “你可能是未來的衛(wèi)國國君,你難道會允許這樣一個可怕的怪物永遠待在你的眼皮子下面嗎?!?/br> 風(fēng)芷月的表情依然很茫然。 “她想要的,我能給她,但我想要的她給不了我?!?/br> 他張開手掌,怔怔的盯著自己的掌心。 ——區(qū)別于記憶之中的纖細白嫩,這是一雙男人的手。 ……她想和那個人在一起啊。 想的發(fā)瘋。 她連自己都可以拋舍掉,只是想要祈求一個機會。 ……只是一個機會,甚至不是一個結(jié)局。 風(fēng)芷月得到了那個機會,她的小將軍也終于回來了。 但是他開始害怕了。 像是曾經(jīng)憎恨的那個人一樣,像是他無數(shù)次想象的那樣。 ——當(dāng)風(fēng)芷月謀朝篡位成為了大罪人后,她的小將軍,是會幫她呢……還是會殺他呢。 答案很明了了。 風(fēng)芷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也許是因為他懂了皇帝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也許是他第一次如此不愿意見到那個人,也許是他終于把自己活成了最厭惡的那個樣子。 皇帝聽著小太監(jiān)的報告聲,靜靜地看著他落寞的側(cè)臉好久后,才低聲開口。 “鳳非離進宮了?!?/br> “啊……”風(fēng)芷月愣愣的回了一聲。他終于轉(zhuǎn)過頭,沖著皇帝笑了笑。 “我的小將軍來接我了?!?/br> “她在明月樓,只有一個人?!?/br> 風(fēng)芷月一怔。 明月樓,那是她最初還是這個人妃子的時候住的地方。 **** 這是她的小將軍。 風(fēng)芷月望著那個身影,不敢出聲。 ——但這又不是他想要的那個小將軍。 “……我在來的路上想了很久。”率先開口的是回頭看他的鳳非離。“你若是想要這個天下,我送你也可以,我能護你一生一世,讓你在這個位置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到最后一刻。” 風(fēng)芷月沒回應(yīng),只是抬手將她一縷發(fā)絲攏到了耳后。 “那,”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能陪我一輩子嗎?” “如果你想的話?!?/br> 風(fēng)芷月歪著頭看著她好一會,笑著搖了搖頭。 “……你是鳳非離,但不是我要的那一個?!彼鹗种?,摩挲著鳳非離的衣袖。 “她才不會陪我呢?!彼悬c委屈的說著。“她連桃花都沒時間陪我看?!?/br> “你……或者說你們,是為了我來的。只要我想,你就會滿足我的愿望,對不對。” 鳳非離垂下眼睫:“你一向聰明。” “她不會說‘只要我想就會陪我一輩子’,她只會說……”風(fēng)芷月彎著眼睛,回憶著記憶里那個人的反應(yīng):“我把天下打下來,然后你來坐這個皇帝好不好?” 然后風(fēng)芷月笑了。 “她才不會給你挑選的余地啦,那個控制狂,那個混蛋……她答應(yīng)我那么多事沒有一件做到的?!?/br> 風(fēng)芷月笑著笑著就收斂了笑容,緩緩地嘆了一聲。 “……等的太久了,我也瘋了?!?/br> “嗯?!兵P非離低頭看著自己袖子上已經(jīng)開始變得虛幻的手指。 這個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輪回的世界本來就是全靠女主風(fēng)芷月的執(zhí)念支撐,而就在她進宮的那一刻,她的執(zhí)念正在迅速的消散。 那一刻她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計劃。 ——她是設(shè)計了很多糟糕的局面,但面對風(fēng)芷月這樣的存在……她還沒混蛋到那個地步。 風(fēng)芷月將頭抵在她的肩膀上。“……小將軍,我很累啊?!?/br> “我可以陪你幾十年。” 風(fēng)芷月便咯咯地笑了:“那你愛我嗎?” “……若你如此希望。” “那不是我要的小將軍,她不會因為我的一個念想就留下的,那是憐憫,不是我要的愛?!憋L(fēng)芷月抱著她,軟綿綿的蹭了蹭她的臉頰。 “小將軍,你連愛一個人都忘了啊……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會啊,我可以愛你好久好久的,不過真抱歉,我也只能撐到現(xiàn)在了?!?/br> “你沒什么值得抱歉的?!兵P非離輕聲說道:“因為我是個混蛋?!?/br> 風(fēng)芷月有點遺憾的看著她,搖搖頭?!澳悴挪皇腔斓?,你只是不懂?!?/br> “不過真好。” 他枕著她的臂彎里,笑得眉眼彎彎。 “你還知道自己是個混蛋……你比誰都懂我,你連天下都能許給我,卻唯獨不愿愛我?!?/br> 他在這個懷抱里滿足的合上眼睛。 我仍愿愛你,但我也只能到此為止。 ——然后他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