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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急,我剛給他喂了醒酒湯,秋硯她們給他擦了臉換了衣服,過一陣應該就會好轉。” 葉棠松了一口氣,看著滿面酡紅的葉鴻煊,不禁有點心痛:“今日是為你舉辦的宴席,怎么反倒把我大哥喝醉了?” 岳見燊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說:他不醉,我哪有借口能見到你?不過確實是自己不厚道,想著待葉鴻煊成親的時候替他擋酒好了。 不過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你還不知道麒哥他們,鬧起來就沒完。說起來也是大家高興,你大哥一走大半年,我又準備鄉試,大家很久沒聚了。” 這倒是!岳見麒往日也鬧,可家里約束著,哪有今日這般名正言順? 葉棠這才轉移了注意力:“你也喝了不少吧?” 岳見燊輕笑道:“沒事!這點酒醉不了我。” “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醉!”,葉棠嘟了嘴:“你也洗把臉喝點醒酒湯。一會兒回去少喝點,太傷身子。” 岳見燊環視一眼,見服侍的人都在屋外,不僅低笑道:“我少喝點,可有獎賞?” 葉棠睜大了眼睛。 岳見燊的笑容更加燦爛:“我乖乖聽話,你用什么獎賞我?” 這人……是在和她耍花槍嗎? 葉棠揚了揚眉,索性慢條斯理道:“我身無長技,唯有女紅尚可。要不我給你縫件衣裳 ?” “這些你平日都有做,不能算。”岳見燊搖頭。 沒想到這人還有如此無賴的時候,葉棠差點氣笑了。正要說話,玉簪回來了。 在岳見燊的幫助下,葉棠給葉鴻煊喂了蜂蜜水和馬蹄汁。 “你今天是主人,離席這么長時間,他們肯定在找你了,快回去吧。” 岳見燊點點頭,腳下卻一動不動,別有深意地望著她。 葉棠抿了抿嘴,吩咐玉簪:“你讓廚房多煮點醒酒湯,只怕七少爺他們也喝得不少。” 又問秋硯道:“麻煩jiejie幫我找本來,我在這里等大哥醒來。” 打發了兩人,葉棠看了眼靜靜睡著的葉鴻煊,出了內室,坐在次間的臨窗大炕上:“到底要怎樣?” 岳見燊看了眼蜂蜜水,說得理直氣壯:“你喂我!” 這是在向她撒嬌嗎? 葉棠睜大了眼睛,這還是那個人人贊揚名震京都的少年解元嗎?這還是那個人前總是一副沉著穩重卻清清冷冷的岳見燊嗎? 然,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展現出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葉棠的心里像被電流擊中,酥麻麻得發顫,有些疼,還有些喜悅。 被她這么看著,岳見燊微微有些不自在,他也不知怎的了,有些話莫名其妙地就從嘴里冒出來。 他正要說些什么,就見葉棠取了湯匙,舀起一勺黃澄澄的蜜水,遞過來放在他唇邊。 岳見燊心滿意足地微微一笑喝了進去。 那笑容,如三月里的春風般讓人迷醉。 他的棠棠,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并不是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會百依百順的。可唯獨他……時時都顧著他,什么都依著他,他想怎樣就怎樣。讓他一想到她,心里的堅硬就如冰封的湖水,在春日溫暖的陽光下融化,變得無影無蹤。 岳見燊忍不住輕輕抱了她一下,親了親她的鬢角,臉貼在她的臉上慢慢磨蹭,柔柔地一遍遍低聲喚她:“棠棠,棠棠……”。 葉棠臉紅得厲害,可岳見燊對她的愛戀又讓她不可自拔。半晌才回過神去推他,岳見燊又重重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說了句:“我會少喝酒”,才神清氣爽地快步走了出去。 ☆、第六十章 岳見燊從清澗院出來, 心情十分愉悅, 沿著抄手游廊,沒走幾步就發現從人高的美人蕉后轉出來一道湖色身影。 梳著俏麗的墮馬髻, 戴著赤金點翠牡丹大花的少女,裊裊婷婷地朝他走了過來。 “九表哥。”郝淑見岳見燊從她身邊走過卻目不斜視, 眼角風都沒有瞥她一下,不由出聲輕喚道,“恭喜你。” 岳見燊停了下來,郝淑心里一喜, 她從未像這樣近距離地看他。自從得知他中了解元,她便想和他親口道喜, 所以才不合規矩貿貿然來到前院, 沒想到果然看到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心跳瞬間就漏了幾拍。 只是還未等她露出笑容,卻見那人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朝她一揖,聲音平直道:“多謝。” 郝淑見他轉身欲走,忙再次喚住人,款款走過去,溫婉如水道:“九表哥高才,我平日亦喜詩詞,今特帶來一詩,不知工整否,請九表哥指點。” 說著從袖子里拿出一張映著暗紋的粉色紙箋, 遞過去。誰知岳見燊并不接,只淡淡道:“成國公府女學的先生廖先生,乃三十年前燕京名聞遐邇的才女,聽聞敏王妃亦師從于她,三小姐何不請教她?” 說罷,大步離開。 郝淑長這么大,從未嘗過被拒絕的滋味,心中尷尬。再要說話,岳見燊已走出去五六步遠。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大步離去的頎長背影,站在原地先是迷茫了一會兒,而后臉上漸漸泛起暈色。 身旁一直小心翼翼的丫鬟松了一口氣,道:“呼,小姐,那就是解元郎啊,真是好看,簡直比畫里的人還好看。小姐,咱們趕緊回去吧。” 郝淑重新回到宴客的花廳,坐在自家母親身后,看著她和建寧伯太夫人等人抹牌,心里想著心事。 黃太夫人打了一個九筒出去。 “胡了!”太夫人喜笑顏開,“大四喜!” “怎么又沖了?!”黃太夫人忍不住道:“你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就你胡得多。” 太夫人紅光滿面,笑道:“那咱們到后頭水閣去喝茶說話。” 黃太夫人不依:“贏了就想跑不成?不行,我今天還沒回本呢。” 喬夫人也道:“就是,怎么也得再玩兩圈。”說著將話題轉到岳見燊身上:“十六歲的解元啊,大周朝能有幾人?偏燊哥出身公卿之家,這下讓那些自詡清貴的御史們可好好瞧瞧。” 說到最后,語氣已是忿忿然。 御史最喜歡彈劾勛貴世家。 有句話說得好:一代創,二代守,三代耗,四代敗。 開國元勛們都是刀頭舔血,火中取栗,冒著生命危險才創下偌大家業。二代人親眼目睹父祖們的艱辛以及受到父輩的言傳身教,守住家業是不成問題的。但三代、四代人之后,人丁繁多,只知躺在前人的功勞簿上,倚仗父祖輩的權勢,不但沒了上進之心,還有不少成了膏粱子弟,章臺走馬,斗雞遛狗,無所不為。 這樣“瀟灑”的日子,讓那些經過十年甚至幾十年寒窗苦讀,才能出人頭地的士子們嗤之以鼻,時時刻刻找這些“國之蠹蟲”的錯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