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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都是血。 大家倒吸了口氣,果然不好的預感應驗了。阿傍看著他漸漸發青的臉,伸手要去扯他的軟甲查看傷勢,被他阻止了。 他吃力地搖搖頭,“別管我,你們走吧……” 阿傍喉頭發緊,接過蘇畫遞來的金瘡藥,找不到傷口,便一股腦兒灑滿他的前胸,急切道:“你堅持住,我背你進木象城,進了城就有大夫了。” 可是明王已經不能再說話了,他被金云覽暗算,憋著一口真氣續命,才勉強殺了他。然后上城墻,斬斷宗旗,耗盡了最后的心血。他知道自己不行了,隨他們出城,不過是徒勞,多走一步是一步罷了。 這樣也好。軀殼千斤重,再也cao控不了了。這一身背了太多的血債,他在昏聵里看見周圍冒出無數的黑影,等著吞噬他,找他尋仇。別人的人生苦短,到他這里是負重前行,認真說,他從未真正感受到活著的樂趣。他曾經路過滿是殘垣的老宅,夕日的家道興隆,早就散入了遠山遠水。他駐足看了會兒就離開了,現在想想,當初應該和父親一道去死,何必貪生,多受二十年的苦。 阿傍見他要合眼,發了瘋一樣搖撼他,“大哥,你不能死,你還要去找那個賣酒的姑娘!” 他輕輕扯個笑,那笑看上去像唇角的抽搐。 阿傍的喊聲里帶上了哭腔,“那姑娘有雪白的手臂,又細又長的腿,小山一樣的奶子……” 大腿和奶子,其實他都不稀罕。殺手也有重情的,他帶著兄弟們沖出了金縷城,對得起樓主了,然后他要走自己的路,去找那個鑿穿他心房的姑娘。 明王就那樣死了,死在了空空的直道上。他們這些人見慣了生死,獵物的身首分離,同伴的尸骨無存,都不是多新鮮的事。然而在這種全員突圍的情況下,損失了一個人,就缺了好大一角。 眾人肅立著,哀致地望著阿傍懷里的人,一向意氣風發的青年漸漸冷卻,面孔也變得冷漠了。 環顧左右,直道兩旁是無盡的水澤,連安葬他的地方都沒有。把他拋在半道上嗎?天氣這么熱,讓他在烈日下腐爛發臭么?大家都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 胡不言站了出來,“把明王交給我吧!金縷城的城墻邊有土,我去刨個坑把他埋了,將來攻下了眾帝之臺再來給他遷墳。你們繼續往前走,不要耽擱。” 目前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胡不言化出原形,魑魅和魍魎把他抬上狐背,三大護法都向狐貍拱手:“明王就拜托胡兄了,請妥善安葬他。” 得到他們一句“胡兄”真不容易,換做平時,胡不言又會大肆吹噓一番,但今天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可高興的。他混跡在他們中間,雖然吵吵鬧鬧比吃飯還要尋常,但血rou之軀總會有感情。那群護法先不論人品性格,至少個個賞心悅目,他喜歡漂亮人兒,所以并不真的討厭他們。 現在老大沒了,死得那么悲壯干脆……胡不言吸了吸鼻子,背起他重新折回金縷城。城墻下的夯土很硬,他的前爪扒出了血也沒有停下。他一般很少全心全意干一件事,以前在九州時,但凡有一點讓他感覺吃虧,他二話不說就走人。沒想到走了一趟紅塵,微小脆弱的人教會了他何為大義和堅持,他自覺妖性得到了升華,即便不能脫胎換骨,他也要做一只講義氣的狐貍。 掩埋了明王,他從城墻上摘了一盞燈籠下來,放在他墳前,“拿上燈,照著點腳下,下去的路有點黑,別摔了。”他從懷里摸出兩張銀票來,伸進燈籠里點著了,邊燒邊道,“這是我全部的家當,省吃儉用好幾十年才攢下的,本想拿來迎娶蘇畫,現在全給你吧!到了陌生地方,打架不合適,拿這個錢打點打點,來世托生個好人家,別再當殺手了。” 說到最后,說出滿心悲涼,又略站了會兒,才轉身追趕他們去了。 *** 木象城里正興建樓臺,崖兒站在一處廟塔上俯視,街道上行人往來,臨水的碼頭上停著巨大的船舶,船上裝滿合抱粗的木料,要運送到工地,每次往返需百余人推拉。 木象城是唯一有水路連通外邦的城池,因此商業要比其他四城發達得多。木宗的宗主也不像金宗宗主那么神秘,他倒是個諸事愿意親力親為的人,生得一副膀大腰圓的身架子,穿佛頭青的大科綾羅。大概是個審美有偏差的人,腰上系紫色的蹀躞帶,掛了滿滿當當一排彩色的裝飾。雖然人胖,但他不怕熱,站在驕陽下揮汗如雨指揮運輸的板車,說到惱火處,自己跳下去,推著車轅便走。 喜歡拋頭露面,那么刺殺的機會就相應增多。但崖兒仔細觀察過,這位宗主的周圍隱藏著很多平民打扮的暗衛。畢竟波月樓的人到了天外天,他不是不知情。為防忽然跳出來的殺手砍了他的腦袋,順便用這種看似大意的表象混淆對方視聽,他還像往常一樣為建城忙碌著,只是左右換了不顯山不露水的高手,以自己為餌,等著波月樓的人上鉤。 這種情況下,最忌盲目行事,崖兒遠觀了片刻,從高塔上退了下來。 回住地的路上,居然發現了樓里人留下的暗號,她心頭一喜,沒想到他們來得這么快。只是不便立刻碰面,她在墻皮上刻畫著,讓他們暫且按兵不動。傍晚時分接到了他們的回信,告訴他明王為了突圍,已經殉職了。 她從外面回來,坐在燈下怔忡很久,才消化了這個消息。早在進入天外天之前,她就再三問過他們,是否決定跟她赴險。這是一場惡仗,注定會有很多犧牲,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迎接遲早會到來的第一個噩耗,但沒想到,出事的會是明王。 膀臂啊……崖兒喟然長嘆,立在窗前遙望天上的月亮。四大護法里她最信得過明王,他老練周到,即便她不在樓里,他也能管束好那幫沒輕重的小子。如今出師未捷,這才第一城而已,就讓她損失如此慘重,接下來還會有多少的劫難?她忽然覺得害怕,有些不敢去想了。 眼下他們都進了木象城,必然開始籌劃刺殺木宗的首腦,明王的悲劇擺在面前,所以最難對付的人,還是由她來殺吧!木象城和金縷城不同,不可能讓她那么輕易橫跨,她必須靜下心來觀察,找出木江流固定的行蹤和喜好。 如臨大敵對于自信的人來說,可能只是一瞬的事。第一天她看見他身邊暗衛圍拱,第二天他堅持在府邸待了一夜,第三天便再也耐不住,又去了那個讓他銷魂的去處。 木象城中的風月場,分三六九等。最次的那等占據城的外環,為販夫走卒提供快樂。第二等的在中環,接待商賈和小吏。頭一等的在內城,專供宗主和旗下御者褻玩。木江流的愛好很特別,他并不固定點誰的名頭,但這些被點的女人無一例外,必須身段柔軟。男人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