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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站班的抬起頭看,看見一張錯愕的臉,當然還沒來得急發聲,一道藍光閃過,就再也開不了口了。 尾隨而來的胡不言對她做手勢,讓她冷靜。誰知道這是不是岳海潮的把戲,現在自亂陣腳,那當也上得太沒含金量了。 崖兒深深吐納兩口,發現自己確實太感情用事了。便定下神,遠遠尾隨他們。 也許山體被打通了吧,總之進深實在了得。終于到了一個類似南城囤樓那樣的圓形場地,依舊有鐵柵,有刑架。一個女人在地上痛苦地蠕動,不時大張開嘴,可是除了噴涌的膽汁,發不出任何聲音。 蘇畫厭惡地掩住了鼻,“岳掌門,你讓我看這個?” 岳海潮的目光卻充滿了驕傲,“這是我練的蠱,今日破繭出關,請樓主共賞。” 他抬了抬下巴,□□意,立刻掏出兩截粗壯的竹筒,將簧片含在口中,幽幽吹起一種古怪的聲調。竹筒輕微地動了動,竹節內緩緩游出兩條赤紅的蜈蚣,熟門熟路游進女人的嘴里。那女人的內部可能被蠶食得差不多了,皮rou也變得極薄,蜈蚣行經之處,幾乎看得見蟲足踩踏的痕跡。 太惡心了,蘇畫蹙起眉,邊上的魑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人的身體溫熱潮濕,猾貪圖安逸,賴在里面不肯出來,必須用蜈蚣催逼它。于是人肚子里一番混戰,它終于不情不愿鉆了出來,這時已經同崖兒上次看見的大不相同了,它長出了血紅的眼睛,身體也有了人的模樣。只是還不算健全,它依舊沒有皮膚,肌rou和筋骨都暴露著,像刑場上被剝了皮的囚犯。 “樓主,你不覺得它很漂亮嗎?”岳海潮的笑容近乎癲狂,“我培育這人蠱,花了二十年,期間失敗了多少次,已經難以計算了。還好工夫不負苦心人,這次終于成功了。只要讓他和我最得意的死士合二為一,我就能踏平武林,讓這天下向我俯首稱臣。” 野心膨脹到一定程度,這人終究是要瘋了。岳海潮在仰天大笑時,那只猾搖搖晃晃站起來,伸長脖子,發出了示威般的嘶吼。 第52章 憤怒的咆哮,也許摻雜了被強行帶到這世上的不滿。波月樓出生入死多少回,對戰的從來只有人,沒有見過這樣丑陋的怪物。 大家都有些心驚,看那怪物隔著鐵籠向這里怒吼,一雙血色的眼睛里沒有瞳仁,卻帶著水潤的光,眼底倒映出在場的眾人,那種極具攻擊性的神情,連肌rou根根緊繃的形態,都看的一清二楚。 蘇畫轉頭問岳海潮,“岳掌門不是帶我來見岳南星的么,難道這怪物就是?” 岳海潮笑了笑,“不,這只是一只人蠱,還不完整。他必須吞吃更強大的個體,才能變得天下無敵。樓主猜猜,剛才那個被吃空了的女人是誰?” 既然這么問,必定不是等閑之輩。蘇畫不得不重新打量那個空殼,腸穿肚爛的腹部且不去看他,只觀察尚算完整的上半部。嶙峋的骨架上堪堪包裹著一層皮,頭顱別向一邊,恰好露出耳后的刺青。 她仔細辨別,纏繞的蛇紋,兩個蛇頭對舉,中間供著赤豆大小的朱砂……蘇畫訝然:“勾陳宗的圣女?” 岳海潮鄙薄地撇了下嘴,“原本蠱蟲成形前,以處子飼食最好,沒想到所謂得圣女早已經失了貞潔,連守宮砂都是偽造的。可惜這三天時間,白白浪費了。”他說罷,將貪婪的目光移到她身上,“我有個問題想問樓主,也許略顯唐突了……樓主可是完璧之身?” 魑魅和魍魎頓時動怒,氣盛之余就要拔劍。蘇畫卻壓了壓手,讓他們稍安勿躁,像她這樣經歷過風浪的人,誰還拿這種問題當回事。雖說這賊人確實是冒犯了,但在岳南星還未現身之前,一切仍需忍耐。 她哂笑:“原來岳掌門邀我同來,是想拿我喂你的蠱蟲。” 岳海潮說不,“樓主誤會我了,我只是想確定一下,這猾對處子血有極敏銳的嗅覺,萬一它暴走失控,怕會對樓主不利。” 蘇畫長長哦了一聲,“這點請掌門放心,我打狗從不看主人,要是它真來攻擊我,我便代掌門好好教訓它。” 岳海潮牽著唇角冷笑了聲,“樓主的膽識,很令在下佩服。這猾已經吞吃了那兩條血蟲,只差最后一步,就可大功告成了。待五大門派匯合……”他的笑容漸漸變得猙獰起來,仿佛看到了最合心意的場景,夢囈似的說,“各路高手匯合,猶如一場盛宴……我的猾,便可盡情美餐一頓了。” 看來長淵的掌門之位,根本滿足不了他饕餮一樣的胃口。雖然給五大門派廣發英雄帖不是他的本意,但事有湊巧,正逢人蠱練成,那些江湖高手的齊聚,恰好給他養成的怪物提供了豐富的食物資源。一旦吸取了所有人的內力,那眾帝之臺上高坐的主宰,還會是令人仰望的存在么?盟主一位被占據了那么多年,是時候應當換人來坐了。所以區區的長淵,只是他上位的踏腳石,他的志向是整個云浮、整個生州,乃至整個天下。 不節制的夢想,控制不當便使人錯亂。藍色的冷翠燭,把他的眼窩染成了深黑色,乍看上去真像一具走火入魔的行尸。他癡癡看著猾,“樓主不是想見岳南星么,那就如樓主所愿,讓你們見上一面。”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示意。沉重的巨石被慢慢升起,巨石后是一間石室,里面沒有半絲光亮,伸手不見五指。 漆黑的山洞,像巨獸大張的口,隨時會把人吞噬似的。眾人屏吸靜待,可是暗處只有鐵鏈移動發出短促的一點聲響,并不見有人出來。 忽然轟地一聲,一道鐵柵從天而降。岳海潮事先設下的陷阱,自己只需退后一步,便站到籠外去了。他隔著柵欄,臉上露出無恥的嬉笑:“我做件好事,讓你們祖孫團聚。可惜岳南星恐怕并不認識你,別說你,他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了。岳樓主,你現在還有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牟尼神璧的下落,我可以饒你一命。但若是你頑抗到底,你這具漂亮的皮囊,就真要變成猾的居所了。” 魑魅和魍魎一直近身保護蘇畫,這道鐵柵欄將三人全數關進了籠里,雖然反應及時,但兩雙手也頂不起千斤的重量。柵欄落地,再想撼動,比登天還難。蘇畫見逃脫無望,也不著急,她抽出龍骨鞭,擺出格斗架勢,向岳海潮笑道:“岳掌門只怕要失望了,我不是岳家遺孤,也不知道牟尼神璧的下落。你用不著裝神弄鬼,里面的人真是長淵前任掌門,只管讓他出來,我等奉陪到底。” 岳海潮的額角蹦了下,不管她是不是岳家的余孽,逼不出神璧,活著都是多余。神璧失蹤了二十多年,其實早就不存幻想,能得到固然是好,得不到,反正也不會便宜了別人,所以這妖女,留著竟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