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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兒搖搖頭,既然走了,她也可以放下了。轉身重又上樓,邊走邊道:“他和我們不一樣,家鄉還有母親,等他回去奉養。” 逶迤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阿傍收回視線皺了皺眉,“難道是預見江湖又有腥風血雨么?樓主不愿說,我看事情倒分明得很。昨天花喬木提議去煙雨洲,他發了好大的脾氣,平時看這人不聲不響的,胸中自有乾坤。后來必定和樓主詳談過,話不投機不歡而散,所以一個人獨善其身去了。” 魍魎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乍聽很有道理,轉念一想又不對,“樓主明明不同意去煙雨洲,何來的話不投機?” 阿傍卡住了,“呃……” 魍魎嘁了一聲,“你這種人啊,要是敢上臺說書,肯定被人咂得滿頭臭雞蛋。不通懂么?倒不如說他情場失意,黯然離去,我看還靠譜些?!?/br> 阿傍哈哈一笑,“你滿腦子情不情的,是被花喬木灌足了迷魂湯吧!他那樣子,至多十七八歲,毛都沒長全,樓主能看上他?” 魍魎聳聳肩,“所以失意,走了?!?/br> 這么說來還真是令人惆悵。少年的愛慕多純凈,過來人深有體會。可惜天下女子都愛得,唯獨樓主這樣的女子難以駕馭。你看她艷若桃李,明明萬里挑一,你卻只能管好你的眼睛和腦子,臣服于她,聽命于她。美麗的面孔和堅韌的心性原來可以共存,愈是美麗愈有毒。那些栽在她手上的各路豪杰,要是再活一回,恐怕也能明白這個道理了吧! 這廂兩人正為莫須有的失戀唏噓到傷筋動骨,大門外明王引著一位錦衣公子進來。魍魎和阿傍對視一眼,不動聲色攔住了來人的去路,“這位公子面生得很,不是王舍人吧?” 明王看看來人臉上的面具,啞然失笑。 “這位是熱海盧公子,來波月樓拜會樓主?!?/br> 盧照夜,熱海上來的公子?就是那個建起無數亭臺,一擲千金夜宴十六洲的人物? 阿傍拿眼詢問明王,來歷是否可靠,明王點了點頭。錦衣公子的隨從也是錦衣隨從,一派輕裘黑甲的打扮,為首的遞上名刺,拱手道:“煩請代為通傳。” 魍魎接過來看了眼,名牌倒像那么回事,但波月樓和熱海向來沒什么往來,也不知這位登門究竟是什么目的。于是拱手回了一禮,“樓主見不見客尚不得而知,還請稍待?!?/br> 戴著面具的人輕輕頷首,雖看不見面目,但那舉手投足間從容的氣派,也讓人覺得不俗。 魑魅撩起袍裾上樓,穿過一重又一重的雕花門,停在廊下壓聲回稟外面情形。里間的人沉吟了片刻,“盧照夜?他來干什么……”轉而吩咐,“帶到品藻亭去吧,好生款待,我隨后就來?!?/br> 魍魎領命去了,崖兒換了身衣裳,拿煙紗障了面,才姍姍穿過天橋,往待客的地方去。 以前這位熱海公子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崖兒夜夜坐在高樓上蹭他家的歌舞看,雖沒打過交道,但在她這里起碼混了個耳熟。江湖上行走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角色,今天的突然造訪,恐怕來者不善。 她心里懷著三分戒備,從臨水的長廊上緩緩走過。品藻亭的四面帷幔低垂,鮫紗輕如云,隱約透出一個身影,穿輕羅袍子,戴珠璣冠。朱紅的組纓映襯出白皙的耳廓,不見江湖人的匪氣和愚頑,反倒有種末世王孫的金貴做派。 只可惜,白銀的面具把整張臉遮得紋絲不露。她提裙入亭的時候,他轉過頭來,面具平板得如同一張白紙上劃了兩刀,僅僅雕刻出眼睛的形狀,乍看之下枯寂驚人。 見主人現身,他站起來相迎。崖兒拱了拱手,“貴客到訪,怠慢了。盧公子不必客氣,請坐?!?/br> 這錦衣公子的聲線清雅,回了一禮道:“貿然拜會,還請樓主恕我造次。早就聽說樓主大名,上月便想登門叨擾,無奈樓主外出,未能成行。昨日得知樓主返城了,今日匆匆前來,來前也未派人投拜帖,樓主千萬海涵才好。” 崖兒說哪里,面紗外一雙含笑的眼,情真意切地恭維著:“熱海來的盧公子,云浮十六洲無人不知,我也是慕名已久。不過近來瑣事頗多,未來得及拜會公子。”暗中卻惙怙起來,她的行蹤想必他早就留意了,連她什么時候回來都一清二楚,看來是有備而來。 她彎彎的一雙眼,連眼角都滿含嫵媚。亦嗔亦怨地望住誰,即便你來我往諸多試探,也含情脈脈似的。這樣的女人最是惑人,誰又能將她的兇狠和這雙眼聯系起來?盧照夜復客套了兩句,便單刀直入道:“樓主大約很好奇,我今日為何會來拜訪吧?” 崖兒倚著引枕,調轉過視線,“愿聽公子指教?!?/br> “波月樓的消息一向靈通,不知樓主可聽說過牟尼神璧?”他的語速放得很慢,仔細留意著她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二十多年前,長淵少主與其妻攜神璧失蹤,這神璧最近在煙雨洲重又現身了,不知是否引發樓主的興趣?” 他說他的,崖兒卻將視線鎖定在了他頸間的紅線上。細細的一縷,比頭發絲略粗一些,中單的領褖有意做高,可那一線紅痕還是若有似無地,隨著他不經意的動作顯露出來。 怎樣的一種機緣,才能促成這傷痕?她托著腮,微微瞇著眼,“神璧的傳聞我聽說過,波月樓的前任主人當初也參與過此事,公子手眼通天,想必不需我多言。不過我本人對神璧倒沒什么興致,所以它在哪里現身,我并不關心。公子此番來,難道只是為了和我談論神璧?” 那張面具后的表情她看不見,但卻聽清了他的目的,“波月樓不是為人排憂解難么,在下想委托樓主,為我尋找神璧?!?/br> 崖兒笑起來,“公子富甲天下,難道也對那批寶藏有興趣?關于牟尼神璧的傳說,一向有鼻子有眼,可誰也沒有真正見過那批寶藏,甚至連寶藏的入口,都沒有人發現過。公子走了那么多地方,見多識廣,為什么會相信那種語焉不詳的傳聞?” 面具后發出一聲短促的笑,“樓主誤會了,我并不為孤山寶藏。錢財于我乃身外之物,我要神璧另有他用,恕我暫且不便相告。只要樓主為我找到神璧,我愿以重金酬謝。樓主是聰明人,江湖風云際會,各路人馬皆蠢蠢欲動,恕我直言,波月樓并非名門正派,此刻置身事外,恐怕反而引人注目?!彼晕㈩D了頓,復又道,“人的立場,并不需要涇渭分明,你的心意或是你愿意呈現在別人眼前的,一切的一切,不過取決于一個態度罷了。依我愚見,樓主接下這筆買賣,有百利而無一害。這世上濁流太多,清流想獨善其身,只會成為眾矢之的。況且樓主不好奇么,當初岳刃余夫婦的悲劇,到底是誰一手促成的。你我做筆交易,只要樓主為我找到神璧,我愿出資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