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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口酒,酒從食道滑下去,帶起一片辛辣的快感。這是她打掃第九宮時翻找出來的陳釀,大概是多年前居住在這里的弟子留下的,藏得很隱秘,所以乍然發(fā)現(xiàn),讓她好一頓驚喜。她嗜酒,也嘗遍了云浮的各種美酒。這壇算不上多名貴,但年代久遠的緣故,口感濃醇出了厚重的高度。果然陳年的東西就是好,陳年的字畫值錢,陳年的清酒回甘,那么陳年的人呢……她眼前浮起那張淡漠的臉,越老越俏。雖然不如他養(yǎng)的那兩只鳳凰花里胡哨,但君野化形之后絕對不及他好看,這是肯定的。 她笑了笑,放下酒盞。最近不再一門心思想著圖冊,偶爾也會想起他來。不過這紫府里的一切都太虛幻,她身在其中,依舊覺得遙遠。這里的人啊,山水樓臺啊,都承載不了凡人的野心,還是早早離開的好,別壓垮了這純白的仙境。 兩手撐著石壁,借助水的浮力一躍,坐上了泉臺的邊緣。未著寸縷的身體帶著水光,坦然暴露在月色下,連月亮都羞于看,扯過一篇云絮遮住臉,半晌不肯再露面。 她仰起頭,笑著搖動胳膊,“看看吧,身材還是不錯的。” 可惜月亮不想搭理她,這片云飄過,又飄來了更大的一片。 “不識貨!”她嘟嘟囔囔,扯過明衣穿上。水跡斑斑浸濕縐紗,不依不饒地貼在身上,反正不久會蒸發(fā)的,也懶得管。就著鋪地的袍子斜倚下來,枕在蜷曲的手臂上,惺忪著兩眼,一陣陣困上來了。 先合合眼,養(yǎng)足了精神才好周旋。可是心里終歸有事,眼睛閉著,腦子卻不停運轉。最后有些不耐煩了,索性又斟一杯,也不起身,就勢趴著啜,然后半攏著打盹兒,只等他來。 輕而佯佯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在臂彎里睜開了眼睛。明明計劃好的,可不知怎么,胸口跳得隆隆作響。她不動聲色,聽那腳步聲到了身側,暗忖他一定在看她,她甚至感覺得到背后的每一道目光。她又緊張又期待,以前是紙上談兵,這次恐怕要實戰(zhàn)了。也罷,自己年紀不小了,借他一枝春開個張,人生算畫了半圓。 薄薄的明衣覆蓋在身上,起不了什么遮擋,只能增添朦朧的美感。紫府君從先前的惶惑里才掙脫出來,沒想到轉瞬又墜進新一輪的燃燒,對于上了年紀的仙君來說,實在有點為難。 當然年紀只是符號,沒有確實的意義,不過證明經歷過滄桑而已。可是以往的滄桑里缺乏這一項,他看見她低陷的腰肢,高起的臀,連那兩個玲瓏的腰窩都刻進了眼眶里。 魔障……他喪氣地想,視線卻戀戀徘徊。忽然感覺羞慚,他是有道的仙君啊,不能這樣。他移開目光,清了清嗓子,“葉姑娘,睡在這里會著涼的。” 明衣下的身體輕輕蠕動了下,她回過頭來,像rou色的蛇,長了張姣好的人面。長長唔了聲,莞爾道:“我沒有睡,在等你。” 眼睛無處安放,他難堪地望向粼粼的水面,“子時已過了,泉眼現(xiàn)在歸我。” 她起身向他走來,每一步都搖曳生姿,“子時已過,我也歸你。” 亂于色相,其實這種亂是有癮的,明知高筑的城墻會垮,到了無力自救的時候,垮就垮吧,一切隨他。 她的手從他交領里探了進去,又軟又溫暖,“我替你洗,好么?” 他的喉頭被什么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仙君和人間的火居道士是一樣的吧,可以飲酒吃rou,甚至可以娶妻。”她的舌尖在他唇上挑逗地一舔,滑膩的手在他懷里橫行無忌,“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我們那里有這樣一句話,喜歡就做,管他成仙還是入魔。” 他的心臟開始狂跳,她的手覆在上方,笑得有些得意。 結實的軀干從柳色禪衣里掙脫出來,連帶中衣一起,堆疊在腰帶束縛的地方。永遠二十七歲的肌rou和骨架,正是最成熟精壯的狀態(tài),隔著明衣糾纏上去,各自都微微打了個突。 她頰上嫣紅,眼睛里有迷幻的色彩,什么也沒說,抽了他腰上的綁縛,輕柔將他推進泉池里。他有一頭長而黑的發(fā),飄浮在身后的水面上,除去了衣冠,人像蓮花一樣純質自然。岸上的人無骨倚在池邊上,拿手撩水慢慢替他擦洗,只是這種擦洗有一搭沒一搭地,愈發(fā)令人心癢難搔。 “仙君會喝酒么?”她又斟滿,自飲了半杯,余下的旋轉杯口,遞到他唇邊。月下的仙君唇瓣飽滿,泛出盈盈的光來。這樣的唇,要是生在女人臉上,恐怕會引發(fā)武林動蕩吧! 他似乎不大擅于飲酒,可是這種時刻推辭又太敗興,便就著她的唇痕一飲而盡了。崖兒很高興,復添一杯遞過去,“你喝醉過么?暈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一切的傷心難過就都忘了。”說著又唉了聲,“神仙不會傷心難過的,你們講究無喜亦無怖。” 水里的紫府君垂著眼,臉上神情即便在這種時候也依舊高潔,“無喜亦無怖的是神佛,我非神非佛,懂得凡人的喜怒哀樂。” 她聽了微怔,轉瞬又釋然了。確實是啊,如果他斷了七情六欲,還有她今天的諸多試探么? 杯里的酒添了一次又一次,半勸半灌,極有章法。到后來他上岸,她坐在他懷里,自己含了嘴對嘴地喂,他喝下去不少,前后總有半壺。 崖兒平時酒量奇好,是在波月閣里練出來的本事。蘇畫的宗旨是天下人皆可醉,唯獨弱水門四星宿不能醉。酒是穿腸毒,為刀劍提供最好的佐助,你可以利用它,但絕不能被它支配。她還記得門中有酒池,盛滿了天下最烈的酒。每個歷練的殺手最終都會被關進那間屋子,沒有食物果腹,只有酒。所以后來喝酒對她來說像飲水,各色不同的酒,不過帶著各種不一樣的香味而已。 紫府君卻不同,這個方面他顯然技不如人,但也只是微醺,還不及醉的地步。然而就是這半醉半醒,讓人越陷越深。她離他這么近,帶著一股奇異的香氣,攝走人的魂魄。有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從鳳凰臺上相遇開始,一波連著一波的綺麗,開出靡廢又充滿致命誘惑的花。 她的手在他肩背上漫游,親昵地捧住他的臉,十指深深插入他發(fā)間。他忽然明白上界的墮仙是如何萬劫不復的,壞了道體,亂了心神,并非定力不夠,只是走投無路時心甘情愿沉淪。好在他不同,他慶幸地想,不愿升天也是有好處的,至少沒有那么嚴苛的律條,不許犯任何一點人之常情的錯誤。 她的身體化作一灘水,在他身下起伏流淌。一切終于糊里糊涂地發(fā)生了,來得莫名,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狂卷而至。可怕的極樂的體驗,讓他沉溺且慌亂,他聽見她低低的啜泣,可能他把她弄疼了。強迫自己停下來,停不住,身體根本不受控制。腦子里的那根弦錚然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