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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了。這場以一敵百的戰斗,激發出了朝顏所有的潛力,打得痛快,當然也打得混亂。鳳凰終究是鳥類,有時候攻擊難免失了準頭,忙亂中的沖口而出,竟朝自己華麗的窩劈去。這么一來可就徹底覆巢了,崖兒要救急,發現鞭長莫及,只得擲出朝顏。脫手的劍靈,靈力會大打折扣,朝顏無法和撞羽匯合,擊破雌凰的雷電后,便跌落在了地上。 可惜他們沒法在蓬山現人形,這就是妖和靈的分別。妖有形質,靈是虛無縹緲的,只能寄身在煉化的武器上。 崖兒要去撿回她,匆匆之間落足沒有算計,結果被什么套住了腳脖子。等發現時已經晚了,人像彈弓上扣住的石子,錚然被彈射出去,一片天旋地轉后才意識到,自己被吊起來了,她上了那兩只鳳凰的當。 崖邊的那棵烏桕樹,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枝干粗壯,高有兩三丈。烏桕春秋的季節里葉是赤紅色的,比楓樹紅得更好看,如果忽略她是被倒吊的,在這敧生的枝椏上栓好秋千,“身輕裙薄易生力,回回若與高樹齊”,倒也是很美的畫面。 千年的老藤,拽也拽不斷。她嘗試去解開腳腕上的死扣,發現綁得那么緊,沒有利器很難脫身。再看那兩只鳳凰,暗忖這時候它們要是想泄憤,她無力招架,只有做烤rou的分了。 還好,仁獸終究是仁獸,它們除了交頸互問安好之外,至多昂著頭,在底下趾高氣揚地溜達,邊溜達,邊以嘲笑的眼神望她。崖兒從來不知道,鳥類的面部表情也能這么豐富。她在它們的注視下長嘆了口氣,沒想到行走多年的老江湖,最后居然敗在了兩只鳥手上。 又掙了掙,掙不開。半空中的撞羽躁怒,驟然發力,殺出一條血路沖向她。可在即將抵達時,被一道虹擊中,重重跌落下來。 崖兒吃驚,這檀芽峰上除了她和那對比翼鳳,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人被倒吊著隨意旋轉,她控制不了自己的面向。只是轉過一圈后,赫然發現鳳凰臺的邊緣站著個人,她每轉一圈他就走近一些,三圈過后,人已經到了她的正下方。 血都往腦子里流了,她艱難地求助:“救命……” 底下人微微仰起臉,與她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彼此翻眼互視。五官都是顛倒的,只看見那人高挺的鼻梁,和眸底的一線波光,然后扭頭問那雙鳳凰:“改吃人了?” 崖兒氣結,君野和觀諱卻很高興,拍動翅膀雀躍不止。她心里知道,這人應當就是紫府君,否則那對鳥兒不可能同他這么親近。然而他來得不是時候,劍靈沒能順利撤回,自己又是這樣一副狼狽模樣…… 有點兒冷,光致致的大腿暴露在山嵐漸起的黃昏,她才想起袍子底下只穿了條褻褲。奮力把袍裾壓回腿上,至多也只能壓住腿根,早知道今天會被倒吊起來,出門前就該加條長褲。 不過這紫府君不是修成正果了嗎,怎么還能見死不救?她忍不住搭訕:“仙君,鳳凰是仁獸,您不該教唆它們吃人。我是奉青娘子之命,上鳳凰臺灑掃的雜役,我還穿著紫府的衣裳呢,都是自己人,你看!” 底下的人再度抬起頭,隨意瞥了她一眼,“看不出來。雜役怎么會和鳳凰打起來?鳳凰臺上不能帶兵戈,你不知道嗎?” 話雖說得無情無緒,辦事倒還算講情面,抬指一揮,那藤蔓抽絲似的瞬間消失了。此刻還要裝柔弱,就得再使使司命殿里的那套。轉念一想他來了不知多久了,現在補救,恐怕為時已晚。 她調轉身姿平穩落在地上,收起雙劍后向他拱手:“多謝仙君。” 夕陽緩緩沉下去,最后的光芒,為他勾勒出了金色的輪廓。 本以為紫府君應當是個蓄著胡須,精神奕奕的中年人,沒想到全然錯了。他至多二十出頭,生得湖畔春波的清俊模樣。一身素色蟬衣立在晚風里,落發隨衣衫輕搖,有種難以描述的,如藥如酒的氣息。這樣的人,放進紅塵必定孤獨無匹,身處方外卻能與天道完美契合。崖兒沒見過比他更別致的男人,即便抿嘴沉默,也照樣占盡風流。 她忽然蹦出個奇怪的念頭,這念頭來得洶涌,十萬巨石也壓它不住,于是望住他,“仙君剛才看見我的腿了?” 他轉過眼,眼神清澈,如月落碧潭,“看見了。你穿成這樣闖入鳳凰臺,難道是對君野有想法?” 第15章 崖兒楞了一下,發現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可能在他眼里那只雄鳳俊美無雙,但于她來說,不過是飛禽而已。 她怎么可能對一只鳥有想法,況且還是只有家室的鳥! “仙君說笑了,碧梅人手不夠,青娘子不便前來才托付我上鳳凰臺的。春天不是到了么,鳳凰窩里要孵蛋,總得保持潔凈……”她頗有些委屈,纏綿的語調和眼波幽幽回轉,“可是那對鳳凰好像誤會我了,看見我就大打出手。我不敵它們,才被它們吊了起來。” 紫府等級最高的仙,有種可望不可即的氣度。即便是大司命,也難以和他相提并論。大司命其人,總有種殺氣騰騰的暴怒感,仿佛隨時可能將你手刃。而這位府君,更多的是俯瞰人間的平和澹寧。也許活得太通透,看破了一切,沒有什么能讓他焦躁,也沒有什么能令他不安。 他目光如水流淌過來,“能和鳳凰交手的凡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有這樣的身手,卻進紫府做雜役,大材小用了。” 她說不,“我是一介凡人,花拳繡腿哪里配入仙君的眼。不瞞您說,我進山是為拜師學藝,可昨日問過大司命,大司命嫌我年紀太大,不愿意收我。我不甘心就此下山,只好留下來繼續做雜役。” 紫府君似乎有些意外,“年紀太大……大司命是這么說的?” 難道還有轉機么?崖兒心下驀然一喜,“是,大司命確實是這樣告訴我的。” 她當時就懷疑大司命是有意推脫,看來果不其然。眼前這位大人物,終究已經大有所成,比起手下的仙官來,應當有更加廣博的胸懷,愿意幫助凡夫俗子超脫。 結果在她滿含期待的目光里,紫府君平靜地點了點頭,“他說得對。” 所以呢?神仙就是這么說話的?是不是因為山中時光難以消磨,喜歡把一句話拆成兩句來說?還好她這些年在波月閣受訓,已經歷練得水火不侵,否則大概要把一團怒氣頂在腦門上了。 這個話題談不下去,只好另辟蹊徑。她探首看了他身后的鳳凰一眼,“這對鳳鳥的脾氣真烈,剛才我還在想,要是沒人搭救,我得在這兒吊上多久,可巧仙君就來了。檀芽峰離紫府有段路呢,仙君是特意來看鳳凰蛋的?” 紫府君掖著兩袖,不置可否。鳳凰臺上火光沖天,別人看不見,他那里瞧得分明。本以為是鳳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