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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 文案: 一卷丟失的四海魚鱗圖冊,一場不死不休的天涯追緝。 一個野生孤勇的心上人,一段遺失后重又拾起的愛情。 “我這一生,愛很多東西,愛風月,愛熱鬧,愛明珰錦衣、榮華富貴,也愛紫氣紅塵、天地萬物。可是我從來不知道,有一種感情,可以讓人舍生忘死,直到我遇見他。” *架空,玄幻武俠,佛系前任vsrou食系妖女。 內容標簽: 江湖恩怨 情有獨鐘 東方玄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岳崖兒 ┃ 配角:聶安瀾、樅言 ┃ 其它:HE 第1章 前路已經被斬斷,只有殺出重圍才能活命。 夜垂八荒,朔風如刀,每一片風的絲縷劃過臉畔,都是鉆筋斗骨的凌遲。 近在咫尺的城,再也回不去了,城墻上的燈太遙遠,無法照亮腳下的路。先前絳年還在慶幸:“就快到了,咱們有救了”。可是越平靜,暗處蘊藏的風暴便越洶涌。 巨大的云翳飄散后,天上露出一彎小月。有清輝灑落下來,曠野上隱約浮起微茫,連綿起伏,星羅棋布,那是刀尖上的寒光。 刃余猛地勒住韁繩,拔轉馬頭,向唯一的開闊處狂奔而去。幾乎是一霎,身后響起嘶吼:“他娘的……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馬馱著兩個人,即便是名駒,此刻也疲于應對。他奮力揚鞭,希望快點、再快點。一手背過來,扶住妻子的腰,仿佛這樣能減輕她的負擔。 風聲在耳邊低徊幽咽,他偏過頭問:“絳年,堅持得住嗎?” 月下的嬌妻雙眼灼灼,她說:“我沒事,孩子也沒事。” 是的,絳年臨盆在即,如果不是父喪不得不出城,她現在應該在溫暖的香閨里,執著于她的那點小細膩,小瑣碎。可是一切早有預謀,從煙雨洲到長淵,一夜間似乎整個云浮大陸都在追殺他們。隨行的扈從死光了,最后只剩他們。蒼梧城就在眼前,卻有家不能回。 身后的雙臂緊緊抱住他,“鳴鏑發出去了,城里接到消息會來救我們的。” 這已經是最后的希望了。 追殺他們的兩路人馬匯合,戰線越拉越長。絳年回頭看了眼,那黑黝黝的馬隊如鷹張開的兩翼,在暗夜下兇相畢露。 身后箭嘯聲四起,點燃的雁翎噗噗落在兩側,幾次三番追趕上來,終還是棋差一著。他囑咐絳年放低身子,“你有沒有受傷?” 她說沒有。 他松了口氣,“前面是雪域,到了那里就能想辦法甩掉他們。” 絳年嗯了聲,鼻音里帶著哭腔。 他心頭發沉,往日叱咤風云的岳家少主,今日竟落得亡命千里。可他來不及唏噓這從天而降的逼仄和兇險,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慢慢顯現的銀色山巒上。 絳年的十指對扣著,暖袖早就丟了,一雙手暴露在冰天雪地里,凍得皮rou腫脹。他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緊緊覆蓋在那裸露的皮膚上,試圖溫暖她。 她的臉在他背上輾轉,倚靠的力量越來越沉重,隔一會兒就問他:“刃余,還要多久?” 他只說快了,她懷著孩子,在馬背上這樣顛躓,對她是怎樣的傷害,他心里明白。 他微微哽咽,曾經許她的安定靜好,都成了空談。他說:“對不起,我害了你。” 馬蹄濺起的雪沫子落在眼睫上,她眨了眨眼,用盡力氣平穩氣息:“自我跟你那天起,就注定生死相依。” 他心頭反倒平靜下來,這些天經歷過無數場戰斗,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長淵岳家創立門派,至今已逾百年,三刀六洞的時代他經歷過。以一己之力迎戰追兵,不說退敵,替她爭取時間總還可以。 他下意識握了握她的手,“我拖住他們,你帶上牟尼神璧先走。” 她顫抖著喘息:“我不會生火,就算先走,最后也是凍死,倒不如夫妻在一處。” 她確實什么也不會,萬戶侯府的大小姐,名滿天下的不單是那張臉,還有這雙柔艷的手。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讓她一個人進入雪域,只有死路一條。 她貼著他,輕輕哭起來:“刃余,咱們一起走。”如果他現在下馬,就真的一個都逃不掉了。 她戀戀不舍,他也沒有辦法。橫下一條心來,至多不過死在一起,便再也不提讓她先走的話了。 長淵以北的這片雪域沒有名字,傳說山里有兇獸,千百年來很少有人踏足。其實兇獸再兇,哪里及人心黑暗,走投無路時,也許是救命的法門。他策馬奔進入口,常年不化的積雪填平道路,形成冰川,那彎弦月就掛在巍峨矗立的兩山之間,映照蜿蜒的幽谷,極具詭異別致的風味。 身后追兵可能猶豫了下,并沒有立刻沖進來,那些來路不明的烏合之眾雖然貪婪,但更惜命。 他帶著她一步步向前,她沉默了很久,無端讓他害怕。 他喚她:“絳年,我們進來了。” 她動了動,嗯了一聲。 “你困了嗎?”他有些著急,“現在不能睡,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這回她說好,可是背上破了的口子呼呼地灌進冷風來,把她的魂魄都要沖散了。她控制不住手腳,不想下馬的,卻摔了下來。他大驚,一躍而下托起她,然而月色下隱約的箭羽,讓他心頭擂鼓一樣大跳起來。他失聲:“絳年!”這才發現她背上的皮甲不見了,有箭射來,便是血rou相迎。 其實他的傷不比她輕,破損的錦衣下千瘡百孔,只是她看不見罷了。 那一箭射在她背心,當時只覺被重拳擊中,并不感到多疼。她甚至悄悄去拔,可是拔不下來,原來是被貫穿了,胸前能摸到箭尖。所以他說讓她帶著牟尼神璧先走,她不能答應。一起走也許他還能活,要是留下,必定全軍覆沒。 她聽見他傷心欲絕的嚎啕,朦朧間看見雪域入口火光沖天,那些人追上來了。她想提醒他,卻除了本能地喘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生命在流失,孩子在肚子里痛苦掙扎,她的視線定格在刃余揮起長劍的一剎那,他赤紅著雙眼說:“就算毀了神璧,我也絕不交給你們。” 這場戰斗空前慘烈,等不來援兵,無非生死相搏。他身手再好,以一敵百也難有勝券。數不清身上中了多少刀,他們問不出神璧下落,當然不會真的下毒手,只想消磨他的戰斗力,這樣恰好給了他喘息的機會。他退回絳年身邊,用盡內力擊破冰川,那裂縫迅速蔓延,在他們腳下粉碎,眾人忙于應對,待回過神來再追尋他們夫婦,發現人早就不見了。 雪域靜悄悄,沒有風聲,也沒有枝頭積雪跌落的動靜。平整如氈毯的地面上留下一串紛亂的腳印,伴隨血滴砸出的小小的、深色的孔洞,一路蜿蜒進山腳突出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