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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印,“這是怎么來的?” 傅云英一怔,看向自己的手心,有幾道淡紅色掐痕。 蹙眉想了想,應該是在千步廊的時候因為恐懼自己掐的。 掌心突然傳來濡濕溫暖的觸感。 她渾身一僵,顫了顫。 霍明錦緊攥著她的手,吻她手心那幾道紅印,吻很輕,溫柔而纏綿,但那種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吻個遍的急切壓迫感席卷她的全身。 感覺到她在戰栗,霍明錦再次擁住她,抓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胸膛上,讓她感受自己急促的心跳。 “你的手還是冰涼的……你怕弓箭,是不是?” 早在銅山的時候他就發覺了,她對箭矢破空而至的聲音格外敏感。還有那次從良鄉驛站出來返回京師的路上,她在馬車里,也能第一個感覺到暗箭放出的聲音,那一刻她那種努力強作鎮定的驚惶,他至今還記得。 他順著甘州的線索查下去……她前世就是這么死的,甚至于尸骨無存。 她救了阮君澤,臭小子卻差點用她最怕的東西傷著她。 他那一巴掌還是輕的,如果換成拳頭,阮君澤會被他打廢一條胳膊。 霍明錦托起傅云英的下巴,“別怕,有我在。以后沒有人能傷到你?!?/br> 傅云英愣了一下,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她自然是怕弓箭的……因為上輩子的魏氏,就死在亂箭之下。哪怕她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一世不會再橫死箭下,聽到那種銳利的劃破空氣的聲音,她還是不由得頭皮發麻,手腳冰涼。江城書院有騎射課程,她以藏書閣事多為由,只參加捶丸、蹴鞠比賽,從不去靶場,聽到箭矢飛過的嗖嗖聲,她夜里就會夢見上輩子臨死前的那種絕望。 她眼簾微抬,看著霍明錦。 霍明錦也看著她。 他剛才那么怒氣沖沖,一臉兇神惡煞,難道不全是因為介意崔南軒救了她? 這么著急趕過來,只是怕她害怕而已? 竟然連她怕這個都知道…… 他可是霍明錦啊,以前的少年英雄,現在的霍二爺,戰場上勇猛果斷的霍將軍,竟然患得患失到這個地步。 后天沈家就要起事了,他準備了這么些年,嘔心瀝血,費盡心思,這種關鍵時候,不應該為了這樣的小事分心。 當真就這么喜歡她嗎? 她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深情。 傅云英心里百感交集,酸的苦的甜的辣的摻雜在一起,什么滋味都有一點,想起那日他浮動著淚光的眸子,垂下眼簾,“我沒有生氣?!?/br> 霍明錦笑了一下,“那就好?!?/br> 如此唐突冒犯她,還好她不生氣。 他冷靜下來,放開她。她頭上的網巾被他解下了,長發披散在肩頭,如一把細滑的綢緞。 這時候才意識到他剛才對她做了什么,傅云英覺得有些尷尬,抬手要攏頭發。 霍明錦想起什么,按住她的手,從懷里摸出一段青色素錦,大手小心翼翼攏起她的墨發,挽好,用素錦束嚴實,“魚佩容易丟……這根錦帶你可以天天戴著?!?/br> 時下不論男女,只要不是孩童,都得挽發,男人在網巾、帽子里用青、紅二色頭須束發,女子的花樣就多了,可以在頭須上點綴珍珠纏在發髻上,又好看又實用。 送這樣私密帶著狎昵意味的東西,又親手幫她束發,剛剛還把她壓倒在床上,實在太旖旎曖昧了。 習慣了以男裝示人,每次和霍明錦私底下相處,傅云英都會時不時起一身雞皮疙瘩。 偏偏又不好說他什么。 她忽然想起來,上輩子的時候,霍明錦也送過她禮物,絨花,泥人,風箏,七巧板,外面鋪子里的精致果子…… 他還送過她扎頭發的頭須,就是珍珠的,淡淡的紅色絲絹,珍珠圓潤飽滿。那時候她小,送這些倒是不必忌諱,不過因為珍珠價值不菲,她雖然喜歡,還是拒絕了,母親教過她不能隨便收貴重禮物。 這么多年,他送禮的喜好還是沒變。 她自顧自走神。 霍明錦看她沒有明顯的抗拒,臉色緩和下來,“等沈家的事了……我就把阮君澤扔回衛所去?!?/br> 她回過神,搖搖頭,“小事罷了,他也不想傷我?!?/br> 他肯定教訓過阮君澤了。 霍明錦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提起阮君澤,她臉色如常,沒有一絲波動。 當初她愿意冒著危險去救阮君澤,卻又好像不在乎阮君澤,從來不搭理他。這次差點被他傷到,也沒有和阮君澤相認的打算。 或許她真的不想再提以前的事。 “阮千戶傷了崔侍郎……恐怕不妥……”傅云英沉默了一會兒,道。 霍明錦愣住了,“他傷了誰?” 傅云英也愣了一愣,抬眼看他,“阮千戶射傷的是崔侍郎……你不知道?” 霍明錦臉色沉下來。 他確實不知道,聽到阮君澤說他拿弓箭對準她的那一刻,他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哪還有心思去想其他。 “還好崔南軒幫他擋了一下……” 阮君澤似乎說過這句話。 他雙拳捏緊。 傅云英有些錯愕:霍明錦竟然不知道救下她的是崔南軒。 看來是她誤會他了,她還以為他的怒氣有一半來自于此。 “我當時動不了,是崔侍郎幫我擋了一下,手肘擦破了點皮?!彼M量輕描淡寫道。 霍明錦陰沉著臉,瞳孔微縮。 “無事,我會處理好?!彼凵耖W爍了兩下,恢復淡然神色,岔開話題,“我今晚留下來?!?/br> 傅云英眼皮一跳,下意識往旁邊躲。 霍明錦嘴角扯了扯,含笑道:“我不會做什么?!?/br> 他頓了一下,低語,“只是想和你一起吃頓飯。” 傅云英站起身,走出幾步,腳底又冰又涼,低頭一看,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沒穿鞋就被霍明錦抱上床了,這會兒腳直接踩在地板上,能不涼么? 只得轉身。 霍明錦坐在床頭,把她的窘迫盡收眼底,唇邊隱隱含笑,拿起她的長靴,走到她面前,半跪下去,示意她抬腳,“來?!?/br> 目光落在他鬢邊那幾根顯眼的銀絲上,剛冒起來的一點點火氣就這么被撫平了,傅云英沒說話,穿上靴鞋,看他站起來,淡淡問:“會不會耽誤正事?” 霍明錦搖搖頭,“我心里有數?!?/br> 正事、私事,于他而言,沒有分別。他的前半生過得太累了,沉重的膽子壓在肩頭,一刻不能放松。 現在他想通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云英讓灶房廚娘今晚多做幾道北方菜。 他們都是南方來的,廚娘也是南方人,平時做菜盡量按著南方的口味來,霍明錦肯定吃不慣。 到了飯點,袁三和傅云啟說說笑笑走進飯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