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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嫡母的名聲,帶著妻兒搬到了南直隸,住了不到三年就病故了,施文惠悲痛欲絕,身漸病重,也跟著去了。 溫化明雖然是個庶子,才學(xué)品性都是上等,畢竟也是在侯府長大的哥兒,還是結(jié)交了一些不錯的朋友,其中關(guān)系最密切的就有朱素素的父親朱齊物。那時候朱齊物還不是內(nèi)閣次輔,他非常欣賞溫化明,待他也很好。甚至于溫庭容父母雙亡不被施家人接納,無家可歸的時候,朱齊物還寫信拜托朱素素夫妻收留溫庭容,讓他在南直隸長大,不要送回北直隸。 如此,溫庭容就成了被永寧侯府溫家遺忘的孩子,以朱素素義弟的身份住進(jìn)了李家,當(dāng)了李心歡的舅舅。 李心歡聽得認(rèn)真,秀眉擰在一起,眼圈有點紅,紅唇微潤,哽咽道:“原來舅舅這么艱難。” “是啊,后來到咱們家雖然日子好過些,有些東西,卻是咱們永遠(yuǎn)都彌補(bǔ)不了的。” 李心歡從榻上跳下來,道:“母親,我去看看舅舅。” “去吧。” 李心歡跑得快,去向明確,幾個丫鬟便沒有跟去。朱素素打發(fā)了兩個丫鬟先去吃飯,讓屋里輪著留兩個人,便也離開了。 溫庭容正在書房里面臨摹徽宗的。 李心歡對書房門口幾個丫鬟做了禁語的手勢,碧梧和翠竹曉得這兩個主子向來親好,便揮揮手,一起退遠(yuǎn)了些。溫庭容寡歡,丫鬟們都是知道的,伺候了這么多年,她們多少也聽說了七月是什么時候。 李心歡雙手做老鼠狀,鼓著嘴悄悄地趴上窗戶,偷偷地往里看,陽光透過鏤空的花窗投射在書房里,一道道光影里浮著金色的碎塵,照在溫庭容白凈的臉上顯得他肌膚通透,冷峻的側(cè)顏透著堅不可摧的執(zhí)著,無比誘人。 李心歡比溫庭容小了五歲,恰巧他又是正在長身子的年紀(jì),兩人身量就差了不少。她這么小的個兒躲在窗戶后面,李心歡以為溫庭容是看不見的。 輕手輕腳地從窗戶上挪下來,李心歡貓著腰輕聲地走到隔扇外,伸了腦袋進(jìn)去瞧了一眼,看他的正面容顏。 溫庭容正懸左腕寫字,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道:“心歡,進(jìn)來。” 眉毛一挑,李心歡眨眨眼,舅舅怎曉得是她?從隔扇外跨進(jìn)來,她走到書桌旁。 溫庭容臨摹的瘦金體,橫畫收筆帶鉤,豎畫收筆帶點,撇如匕首,捺如切刀,豎鉤細(xì)長而內(nèi)斂,連筆飛動而干脆,細(xì)比毫發(fā),恍惚之間,竟然看不出哪一個是剛寫就的。 李心歡看的呆了,哇了一聲,道:“舅舅,你寫的真好。” 溫庭容把毛筆擱在陶瓷筆山上,凈了手道:“你也好幾日沒有練字了吧?字要常練,否則容易生疏,寫的再好也會忘了。” 撇撇嘴,李心歡道:“夏日炎熱,難以靜心凝神。不過偷懶幾日,舅舅就要訓(xùn)我。” 重新鋪好了毛氈和生宣,溫庭容親自研墨,蘸了墨水遞給李心歡,道:“你也隨便寫寫,左右在我這里也無甚好玩的。” 接了筆,李心歡寫了一首白居易的。溫庭容看到那句“一路涼風(fēng)十八里,臥乘籃輿睡中歸”忍不住揚(yáng)了嘴角,道:“這一句是你的心里話吧。” 正是呢!什么時候涼風(fēng)吹到李家一步堂來了,李心歡才如意。 李心歡慣寫的隸書,不像溫庭容,什么都寫,最愛寫的是瘦金體。 溫庭容也愛看李心歡寫的隸書,沉穩(wěn)果敢,奇崛憨直,很有的影子,是他一直超越不過的。因為李心歡的性子就是這樣,果敢憨直,一筆一劃體現(xiàn)在書法里,就更明顯了。 溫庭容把李心歡寫的字收起來,笑道:“寫的還不錯,沒有失了往日的妙處。” 哼哼兩聲,李心歡道:“那是自然,母親說字如其人,除非我哪日不是這般性格,不需我懶怠,自然沒有這般妙處了。” 溫庭容打心眼里希望李心歡永遠(yuǎn)這樣無憂無慮,保持善良純潔的脾性。 兩人又坐在一塊兒看了會兒書,直到下人來催用飯了,溫庭容才送李心歡回去,一道在一步堂吃了飯。 李心歡隱隱察覺到,溫庭容的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點。或許……是她的功勞?不管為了何種原因,只要舅舅心情愉悅,她就很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作者有話里科普了下斗草內(nèi)容,有興趣的可以翻回去看看。 第5章 請安 臨近八月,鄉(xiāng)試考期越來越近,李家大房的嫡二子李心質(zhì)和吳畏都在備考。以往李家的堂兄弟姐妹幾個和吳畏常常會聚在一塊兒玩耍,如今正是緊要關(guān)頭,天氣也熱,都有些日子沒聚了。 李心歡雖然不明白為什么溫庭容不愿意去參加科舉,但她知道舅舅有他的苦衷,有他的委屈之處,她也不去問。 七月底的一個下午,大雨過后,南直隸像是被洗過一遍,整個南京府都涼了下來。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李心歡脫下縐紗裙子,換了鸚哥綠春綢鶴望蘭褙子,配著蝶裙,梳了個一窩絲,頭上簪著一支素凈的玉簪,耳垂上一對丁香。食過辣的嘴唇晶瑩紅透,像抹了油亮的膏子。 雨停了有一會兒了,天色黑沉下來,梅渚吩咐平心和平意把院子里的水都掃掃,又親自把門口鋪著的毯子換了干凈的來。峰雪搭了把手,嘆了一聲道:“可算涼快下來了,趕明兒我就把扇子都收了。” 梅渚把干凈的象征著“金玉滿堂”的金魚海棠毯子鋪上去,看她一眼道:“急什么,指不定哪天又要熱起來的,我看要等到中秋之后才能徹底涼快了。” 難得涼快,李心歡想出去走走,從內(nèi)室出來,道:“我去外面逛逛,過會兒就回來。” 梅渚把臟的毯子交給峰雪,用帕子擦了擦手,道:“小姐,天都黑了,您上哪兒去?我跟著您吧。” “就去舅舅那里看看,不曉得他的手好了沒有,去一趟就回來。” 李心歡走了,峰雪抱著臟毯子,急急到:“梅渚,你快跟上去,天黑地滑的,小姐摔了可怎么好。” 答應(yīng)一聲,梅渚就跟上去了。 一步堂的院子還沒鎖門,李心歡出去之后往幽篁居去,兩個院子隔的不遠(yuǎn),道路又格外熟悉,她走的很快。因路上有水,需得照著月光,看哪處反光,得躲過去。一路走去蹦蹦跳跳的,時不時還偷偷笑兩聲,十歲的小姑娘還一身孩子氣,看著好笑。 梅渚在后面追的急,鞋子已經(jīng)打濕了,只得一邊走一邊喊李心歡慢些。 忽然迎面差點撞上個人,李心歡及時剎住步子,抬頭看高了她約莫一個頭的男子,睜大眼睛喊道:“表哥,你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吳畏,穿著寶藍(lán)色曳撒,打扮得隨性簡單,但他面容俊朗,周身散著貴氣,往這兒隨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