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亮了加班人頭頂上的燈，其他地方昏暗無光，顯得氣氛頗為凄涼。

    陸溪嚼噘嘴里已涼掉的面包的動作放慢，遲疑地瞄了眼放在角落的小小化妝鏡，透過鏡面，看到身后黑掉的玻璃房。

    蘇碩也下班了。

    她眨了眨發干的眼睛，盯著眼前的電腦，連開十幾個關于香氛的網頁，拍了拍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提神。

    后天就要到李素柯的工作室確定秀場香氛的事。所以陸溪才咬咬牙，決定今晚主動加個班，整理資料。

    晝夜溫差大。有點著涼的她抽了張紙巾，擤了把鼻涕，把剩下的漢堡匆匆吃掉，繼續找資料碼字，不時瞄向貼在工位擋風板上的便利貼。

    【別忘了，曾經你是第一名。】

    這句話支撐了陸溪讀書時期，無數個挑燈備考的夜晚，也算是她堅持下去的信念。

    便利貼是熒光色的，極其搶眼，為的也是讓自己能一眼看到，也讓周圍的同事無意中看到，還會詢問起這話的出處呢。

    可蘇碩卻是在今晚才注意……

    11點多。

    “……我現在回到辦公室了，待會給你發過去。嗯，好，byebye。”臨時從外面趕回公司的蘇碩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推開策劃部的玻璃門走了進來。

    他走路很輕，目光停留在他辦公室前還有光的小區域。

    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快12點了。

    那一處光亮仿佛鑲入了無形的磁，把蘇碩吸引住，讓他目不轉睛地望向那處，腳步越來越慢，快走到五步之距時，他就停了下來。

    蘇碩：“……”

    “”幾個英文字漂浮在黑掉的電腦屏幕上。熟睡的人側臉趴在桌子上，右手還松松地握住筆，原本披在身上的外套也滑落在地。

    他走過去，正打算撿起時，瞥見那張醒目的便利貼以及桌上的文件，低頭看著陸溪被秀發遮掩側臉的睡顏，目光不由得地柔和起來。

    睫毛不長不短，自然地卷翹，根根分明。皮膚白皙細嫩，讓人產生想伸手輕撫的念頭。

    她安安靜靜時，不倔強逞強、陪笑賣乖時，還挺好看的。

    蘇碩呼吸沒來由地放慢，可心卻快了不少。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把她臉上的發絲輕輕地撥到耳后。

    不知是不是指尖滑過薄嫩的皮膚，讓睡著的人感到輕微的癢意，陸溪眉心皺了一下，鼻腔發出悶悶的唔唔聲。幸虧后來又安靜下來，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這反應，著實讓蘇碩的警惕性提升不少，竟大氣都不敢呼。低頭看著地上的外套，想撿起的手頓在空氣中好一會兒。然后，就沒有下文了。

    ******

    “蘇導這么晚還沒走啊。”值夜班的保安正巧遇上從電梯里出來的蘇碩，微笑地打了聲招呼，擦身進入電梯，按了2樓和關門鍵。

    不料，正關上的電梯門卻突然彈開了。保安有點驚訝地看向還站在外面的蘇碩。

    “……李隊長，幫忙把策劃部的暖氣開了。”蘇碩對他說。

    保安疑惑地瞪大眼睛：“哦？怎么了嗎？”

    “……”蘇碩眼神瞟向別處，伸手摸了摸鼻尖，隨后快速收回褲袋，“辦公室養盆花……怕凍壞了。”匆匆地說完后點頭致謝離開。

    保安：“……花？”

    第12章 .

    12.

    周日上午，公司的健身房不是很多人，大概勞累一周的人都在睡懶覺。

    陸溪雖然被調到策劃部，但也沒忘記之前洛杰交代的任務：跟進、評估林聶然。所以，她就過來陪林聶然進行每日一跑。

    距離林聶然拍攝raff廣告大片還有半個月。

    公司是打算看他這次拍攝效果和潛質如何，然后再考慮是否長期把他簽下來。畢竟他不是科班出身，沒有任何走秀經驗，平面拍攝也不多，但勝在外形好，年紀尚輕，鏡頭感不錯，公司還是愿意先將他培養成商業模特。

    本來這評估工作應該交由經驗老道的vivian全權負責才是最合適的，但這塊老姜總有各種不一樣的理由來說服陸溪這只菜鳥去代勞。沒辦法，處于食物鏈最底層的人只能乖乖服從。

    “陸溪，你工作很忙嗎？還帶手提電腦來加班。”穿在林聶然身上的運動套裝毫不吝嗇地勾勒出他結實的肌rou線條。

    他在跑步機上氣息平穩地跑著，透過鏡子看見一直低頭看電腦的陸溪，心里不由得蕩起幾波同情的漣漪。

    “嗯，這有點急。”陸溪抿緊嘴巴，無聲地嚼噘嘴里的飯團。而且每啃一小口，都不忘拿紙巾擦嘴。

    這動作，看在林聶然眼里，覺得甚是可愛，讓他情不自地聯想到一丁點一丁點地啃葵花籽的小倉鼠。殊不知，這只是陸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表現罷了。

    掛著兩個黑眼圈的她正在復查多一次自己的香氛方案，確保待會跟李素柯討論時不會出差錯。手指在一段段文字上移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香氛牌子，氣味風格，香味的前調、中調、后調等等，這些基本原素都一一列明。當然，那幾十支香氛試樣和香氛蠟燭也同樣準備好，到時候現場感受。

    換作以前，陸溪應該也就只想到用香薰精油或蠟燭讓會場充滿香氣。不過，現在還多了一個捷徑：運用會場的智能通風系統。只要確定下香氛味道，提前交給酒店的工作人員。那么，剩余的工作完全可以讓酒店處理完成，省不少功夫呢。

    所以，陸溪不得不承認，還真是多虧蘇碩讓她整理5年秀場資料了……

    陸溪看了看表，起身收拾東西，偏頭對在跑步帶上慢速行走的林聶然說道：“學長，記得公司餐廳已經幫你準備好營養午餐了，都是按營養師的配方做的，不需要點外賣哦。”

    “嗯？”林聶然聞言回頭，看到她已經背上單肩包，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趕緊關掉跑步機，從上面下來，“你要走了嗎？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我趕著去找設計師聊事情。”陸溪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我先走啦！”說完，倉促地擺擺手，邁著大長腿，跑出健身房。

    “……”那高馬尾一晃一跳的，惹得林聶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背影，無奈與泄氣逐漸縈繞在心頭。

    ******

    〖李素柯工作室〗

    “李老師在里面，你可以直接進去了。”李素柯的助理把陸溪帶到她辦公室門前。

    “謝謝。”陸溪拎著一個文件袋對助理微笑點頭致謝，然后敲門，得到允許后才推開進去，“李……老師。”

    蘇碩：“……”

    陸溪看著坐在辦公桌前的蘇碩，一臉意外，差點就忘記把門關上：“……蘇導。你也在啊……”

    今天明明是周日。她沒想到蘇碩也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