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摟著琬宜肩膀到懷里。楊氏性子溫柔純樸,平時沒多少話,趁著喜慶時分多喝幾口酒,倒有些啰嗦,“謝安早跟我說了,我覺得,這事兒挺好。” 她停一下,又說,“你只管安心就好,嫁妝和聘禮,姨母都出。最后全歸你們倆兒,好好過日子就成。” 她話音溫柔,里頭縱容極過,琬宜愣一瞬,眼眶溫熱。 煽情氣氛沒多久,門簾就被掀起,冷風灌入,隨之而來的還有撲鼻餃子香。 謝暨任勞任怨把蓋著竹簾的鐵盆端進來,又反身用腳勾上門。 琬宜往后探頭看看,沒瞧著謝安,剛想問一句,謝暨便就先答,“我哥不知道去柴房做什么,好像是找東西。別管他,咱們先吃。” 琬宜放下心,跪坐起來把空盤子疊在一起,留出地方放餃子。豬rou白菜和蕎麥面的咸菜餃子,薄皮大餡,掀開蓋子瞬間涌出騰騰霧氣。 在京城,琬宜吃的多是灌湯水餃,這邊更多的卻是蒸餃。面皮兒發干,沒那么水潤,卻更保留里頭菜餡兒香氣。謝安跟她說,蒸餃隨著醋吃,再拍些蒜末兒,唇齒留香。 白氣太濃,謝暨頭往前探太多,被熏的捂著眼睛躲開。琬宜笑他幾句,自己用筷子去夾,力道控制不好戳破了,餡灑在盆里,又被反過來笑。 吵吵鬧鬧的,謝安推門進來,外套抖一抖掛在門上,過來攬著琬宜的肩,“怎么了?” 琬宜仰著脖子看他,指指桌上,“夾不出來。” “小廢物蛋兒。”謝安笑,手指放她眼睛底下看看,“剛洗了手。” 琬宜不明所以點頭,“噢。” 謝安看她茫然樣子,也不解釋,再把袖子往上挽一點,直接用手指提著餃子出來。先給楊氏,然后是琬宜,最后給謝暨。阿黃湊過來,謝安眼睛在桌上掃一圈,不耐擺擺手,“沒你份兒。” 它委屈,只能又蔫蔫回去啃魚骨頭。 平時吃飯,最多兩刻鐘,這次卻從天黑熬到了快子時。酒菜早就涼了,謝暨挺著肚子倚墻邊,懶洋洋枕著手臂小憩。琬宜被謝安勸了幾杯酒,困意上頭,囑咐待會一定叫醒她,便就躺下和衣睡了。謝安把她頭抬到自己大腿上,手覆著她眼睛,繼續和楊氏說話。 楊氏說,“聘禮我五年前就給你準備好了,嫁妝這幾天也能拾掇出來。你倒是給我個準話兒,什么時候能成親?過完年就二十一了,人家孩子滿地爬,你還是個光棍,說出去都丟人。” 謝安手勾一勾額角,“這不有了人了。孩子也快。” 楊氏“嘁”一聲,“別給我打溜溜,你就說什么時候?” 謝安斂眉,“等我先找個機會問問她。” 楊氏說,“琬宜臉皮兒薄,你別太直白,她會羞。” 謝安“嗯”一聲,又笑起,食指往下,勾勾琬宜下巴,“我就走過場問問。”他頓了頓,拇指往下,悄悄摩挲她頸上的細嫩肌膚,又說,“日子我定,可由不得她不好意思。” 楊氏終于松了臉色,贊賞看他一眼,“這就對了。” 謝安勾勾唇角,垂眸看琬宜睡顏,睫毛輕顫,鼻端呼吸輕柔,對剛才對話渾然不覺。他心底柔軟發脹,壞心地用指甲刮一刮她鎖骨,被不耐拍下,又去揉捏她耳垂。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動手動腳,怎么都不覺得膩。 屋里安靜一會,但不覺冷清,溫馨和樂。謝安偏頭往外看,窗上還有琬宜前些天剪的窗紙,大紅色,喜氣洋洋,燈籠光暈溫暖熱烈,鼻下香氣混雜,酒菜的味道,還有她發上獨有清香。 時間慢的像是沒再流動,是楊氏打破平靜,她嘆口氣,說一句,“辭舊迎新。”謝安點頭,視線看向她,楊氏蹙眉,試探問,“你說,現在日子多好,小九門那里……” 她還沒說完,謝安便就領會,他打斷,“娘,我在考慮。” 對這回答,楊氏先是驚詫,而后便就欣喜。這話題每年都被提起,謝安反應冷淡,這是第一次有肯定回應。她點頭,“好好好,這就對了。什么比能安生過日子強?娘現在年紀大了,就想看你們好好的,錢都不重要,別人怎么說也不重要,安心就好。” 琬宜翻了個身,謝安伸手過去把她蹬掉的被子再蓋好,微微頷首,“娘,我懂的。” ……子時前一會,琬宜被謝安叫醒。桌面已經收拾好,楊氏在旁邊嗑瓜子,她坐起來,揉眼睛笑一下,謝安拍她后腦,“別傻笑,穿衣服出來,帶你玩。” 琬宜頭發松了,歪斜垮在肩頭,她還惺忪著,不明白他意思,“玩什么?” 謝安嫌她慢吞吞,自己扯了外套過來把她裹好,拽下炕,幾下穿上鞋子,和她出門。 謝暨蹲在門口對著爆竹左看右看,手里拿著火石,瞪著眼睛不敢點。 琬宜明白過勁兒來,拉著謝安衣角,有些興奮,“放爆竹?” 謝安“嗯”一聲,外衣敞開,把她攏緊懷里抱著,揚著下巴指揮謝暨,“點火啊,等著吃呢?” 琬宜背靠謝安胸前,巴巴看著謝暨,眼含期待。可謝暨真的不敢,手臂伸縮幾次,終于站起來跑到謝安身邊,嘟囔一聲,“哥,還是你去吧。” 謝安吸口氣,扒拉他腦袋一下,自己過去。爆竹是一長串,引線就一根,他蹲下去,用手指捻一捻,撿起旁邊火石,鐵片敲打幾下,便就冒出火花兒。 琬宜和謝暨并肩站在房檐底下,捂著耳朵看他背影。肩膀寬闊,腰肢勁瘦,一副好身材。 雪還沒化,琬宜盯著他衣擺上粘的一點雪粒瞧,有點出神。謝安走回來,敲她額頭一下,“看什么呢?” 琬宜搖搖頭,伸手想去拍他下擺,還沒動作,就被謝安捂住雙耳。 下一瞬,爆竹聲響,震耳欲聾。紅色碎屑飛舞漫天,硝煙味入鼻,琬宜興奮瞪大眼,忘了之前事情,只顧看著地面上熱烈景色出神。 謝暨也激動,跳起來大喊,被謝安踹一腳,老實許多。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這句詩琬宜小時就會,可直到如今才明白個中滋味。 原來,年還可以這么過。 耳邊響聲漸漸消失,只剩塵埃在風中飛舞,琬宜揉一揉臉頰,回身仰臉看著謝安。 他神色柔和,伸手把她翹起的一縷額發按下去,微微彎身對上她雙眼。 琬宜滯住,謝安笑,唇過去吻她唇角一下,似是嘆息說一句,“我們家琬琬十七歲了。” ……明明歡愉氣氛,可不知怎的,聽他這樣喃喃低念,琬宜竟覺得鼻尖一酸,有些想哭。 過去生活不算平靜,未來想必也會有不安寧。但至少,她終于有了可以依靠的山。 琬宜眼睛紅了,謝安擰眉,忘了說下一句,只顧著去安撫她。謝暨識趣回屋,外面留給他們,天上無月,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