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里輕輕拉出來, 拇指抹掉她淚痕, 輕聲問一句, “她碰你哪兒了？”

    琬宜揉一揉手指, 仰頭看他, “她掐我手臂。還罵我是野丫頭, 說我勾引你。”

    謝安神色更冷，眼神掃過謝芙，其中寒意讓她更打了個冷顫。

    謝芙終于知道了后悔，她扯住謝安袖子，想解釋什么，卻被毫不留情一把甩開。力道之大，謝芙往后踉蹌幾步，腿軟站不穩(wěn)，直接摔在冰面上。一聲重響，骨頭像是要碎掉。

    謝芙痛叫出聲，謝安卻不再理她，只告訴謝暨要看好她，而后便攔腰抱起琬宜，領(lǐng)她回屋子。

    剛才那一桶水潑過去，琬宜身上或多或少也浸濕了，寒風(fēng)吹過，有的地方結(jié)了小冰棱。屋里暖和，直到被謝安放在炕上，她才覺出身上有多冷，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謝安把屏風(fēng)后浴桶搬出來，看她一眼，“衣裳脫了到被子里暖一會，我給你打水洗個澡。”

    琬宜也不想著涼，沒多反駁，聽話應(yīng)一聲，便蹬掉鞋子，扯過被子蓋在身上。阿黃早在碳爐邊抖掉一身寒氣，這會兒也跳上去，臥在她手臂旁邊，動動手就能碰到它柔軟屁股。

    謝安弄好那邊木桶，見琬宜把被子扯到下巴，正側(cè)身躺著，睜一雙眼睛眨巴看自己。

    他有些想笑，挽了袖子在臂彎，朝她走過去，坐旁邊，“不是告訴你脫衣裳，怎么不聽話？上面冰一會都化成水，更冷。”

    琬宜“唔”一聲，臉頰蹭一蹭被面兒，“我沒聽見。”

    謝安扶著她脖頸給抬起來，“那現(xiàn)在脫。”說完，他也不等琬宜動手，自己就去解外面襖子的扣子，琬宜扭動掙扎幾下，便也就乖順靠他懷里，謝安吩咐“伸胳膊”，她就配合一下。

    沒多會弄完，謝安直接甩手把襖子扔在地上，又去解她下面腰帶。琬宜這次知道慌亂，捂住他手背，“你做什么哪……”

    謝安反倒笑出聲，掐一掐她臉頰，“小樣兒。”他不再為難，只再胡亂揉一把她頭發(fā)，“自己弄好了，捂嚴(yán)實點。我燒好了水就回來。”

    琬宜發(fā)一聲鼻音，懶懶縮著，看他出去背影。

    謝暨沒帶謝芙去正屋，只留她在廚房，他懶得在她旁邊，搬著凳子坐門口，無所事事拿苞谷粒兒逗院里雞鵝。灶里還燒著火，不旺，零星吐一點熱氣，謝芙就靠著那點暖意艱難支撐。

    可等謝安進來，她第一反應(yīng)不是喜悅，反倒更加恐慌。

    謝安眼角不曾給她，直直走到灶臺旁邊，掀了鍋蓋看里頭有沒有水，只剩一點底。謝暨領(lǐng)會他的目的，跟過去幫忙，舀半桶涼水倒進鍋里，又往灶里添些柴火。

    他動作熟，沒一會火苗就躥老高。謝暨被嗆的咳兩聲，歪頭小聲跟謝安抱怨，“哥，你什么時候把她弄走，我看她那張臉覺得渾身不舒服。”

    謝安斂眉，“等我把你嫂子哄睡了再說。現(xiàn)在沒空。”

    謝暨撇一下嘴，“……成吧。”

    過一會，水燒開，謝安帶著謝暨把木桶注滿，又趕他出去。屋里濕淋淋都是腳印，琬宜半閉著眼躺在炕上，看著兄弟倆為她忙來忙去，竟有點想笑。

    謝安體熱，外套脫了扔一邊，里頭領(lǐng)口也敞開大半，露大部分結(jié)實胸膛。他看見琬宜彎起的唇，過去掀她被子，“這么高興？”

    “還行。”琬宜早不覺得冷，坐起來，伸出手指抹一下他額角的汗，聲音輕輕，“本來心里可慌，現(xiàn)在倒不覺得有什么了。”

    謝安摟著她腰抱起來，讓她腿纏自己腰上，額頭抵她的，“慌什么？”他頓一下，“告示？”

    琬宜不習(xí)慣這樣的姿勢，倒不是怕摔，只覺得羞窘，她推開謝安的臉，過半晌，悶悶哼一聲，“嗯。”

    “不怕。”謝安帶著她往屏風(fēng)后面走，里面霧氣騰騰，看不清人臉上神情。他說，“大不了帶你遠(yuǎn)走高飛。咱家人少，也沒亂七八糟親戚，一走了之不是難事。”

    聽這話，琬宜心里卻是咯噔一聲。以前說起這事，謝安都是神色淡淡，只告訴她不要慌。可今天，他竟提起以后打算，這有些反常。

    琬宜也不知是不是她太過敏感，但總覺得謝安話語間有些故作輕松的意思。

    她被放在浴桶邊沿，手撐著他的肩膀，水熱，熏得她后背濕淋淋。

    謝安一手摟著她背，另一只伸到后面去拿香胰子和布巾，放在旁邊架子上。琬宜唇微張，沒忍住，拉著他袖子問一句，“謝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謝安語氣沒什么起伏，把她簪子抽出來，手指動動弄順?biāo)^發(fā)，“別亂想，能出什么事。”

    琬宜仍覺不對勁，對上他眼睛，“那你為什么突然說要走？”

    謝安動作停一下，把她抱起放在地上，“就那么隨口一說，瞎較什么真兒。”他食指挑一下她下額，“你是等我出去再洗，還是現(xiàn)在就洗？”

    琬宜沒理，謝安又笑著摸上她領(lǐng)口，觸手滑嫩肌膚，“得，幫幫你。懶丫頭。”

    “不許鬧。”琬宜抓住他手腕，腦子里忽然閃過什么，開口，“今天來找你的人是誰？”

    謝安眼波微動，收回手，笑罵她一句，“還沒嫁我呢，就cao心這么多。以后還不得被你騎脖子上去？”

    琬宜了解他，看他這樣反應(yīng)，心里了然七八分，話里帶些急躁，“你說不說？”

    “得了得了。”謝安撫慰拍拍她后背，俯身親吻她耳垂，“男人間的事，你別惦記。好好在家里呆著，把自己看顧好，別磕了碰了惹我心疼就夠了。”

    琬宜靜靜立著，沒動作。謝安不想讓她擔(dān)心，也不想讓她猜疑，嘆口氣，手指捏一捏她頸后，“就一個故友。沒多大事兒。”

    琬宜蹙眉，“好人壞人？”

    謝安被她問題逗笑，指節(jié)觸碰下她額頭，玩笑說一句，“我能認(rèn)識什么好人。”

    琬宜仰頭，還欲再問，被謝安低頭咬一下她唇角，“別瞎惦記。一會水涼了，快洗澡。”

    他眼睛漆黑，雖動作溫柔，可話音里帶著不容分說。琬宜指甲抓一下他手臂，知道再問也無果，干脆推他后背弄出去。謝安回身掐一掐她下巴，“別著急趕我，給你再添幾塊碳。”

    琬宜“噢”一聲，手指蹭一下臉頰，轉(zhuǎn)身往回走。兩步后，又被叫住，謝安問，“吃飯沒？”

    她回身，搖搖頭。

    謝安點頭，“我給你做，洗澡后吃了睡一會，晚上要守夜。”

    琬宜應(yīng)一聲，卻不動了，就傻傻站那兒。謝安笑，擺擺手，才緩回神，想起要走回去。

    她只穿一身素色里衣，腳踝露在外面，纖細(xì)精致，連接一條脆弱經(jīng)脈。纖瘦的腰肢，玲瓏的，惹人生憐。

    謝安一直看她背影，直到聽見那邊她水花濺起的聲音，才有動作。幾下弄好炭盆，抬步出去。

    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