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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門,“喂,我說……” “來了來了。”琬宜實在是怕了他,頭發(fā)匆匆挽了下便就拉了門。 陽光熱烈地灑下,屋里偏暗,琬宜一下子受不了,不由得瞇了瞇眼。等眼前的暈眩漸漸消失,她才恍然發(fā)覺謝安就在她眼前,很近的地方。背著手,臉色不好看,眼神有怪異。 入鼻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微微有些濃重的,說不好怎么形容,但卻有些好聞。 “嗯……”琬宜緊張起來,手指攪在一起,仰著腦袋看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可謝安沉著臉不出聲,就只能由她打破尷尬,“我起來了。” 這不廢話嗎。謝安扯扯嘴角,想要罵她兩句,但是到底沒罵出口。她拘謹(jǐn)?shù)卣局裰恍⊥米樱黠@的很怕責(zé)怪的樣子。身上衣裳有些松,似是一陣風(fēng)就能吹得走。 總是這幅嬌弱弱的模樣,謝安心中莫名煩躁,在心里暗暗罵了句,女人真是麻煩。 謝安別開眼,手伸出來,指間夾著柄簪子遞給她,語氣不善,“我娘讓我遞給你的,先湊合著用,趕明兒再去買新的。” 很簡單的木簪,上面一些古樸的花紋。琬宜明白過來,他是因為這個才等了她這許久,怪不得急躁。她習(xí)慣了他的喜怒無常,也沒在意,雙手接過來,柔聲道謝。 她態(tài)度溫和有禮,一點對他蠻橫的不悅都沒有。謝安本欲離開,可瞧她溫順的樣子,心中的惡意又蠢蠢欲動。 他伸手揉揉脖頸,忽的開口,“以后別賴床那么晚,雞鵝都起了,全家等你一人兒?自己心里有點數(shù),辦事前掂量掂量。” 這幾句話夾槍帶棒,琬宜聽在耳中,覺得脊背一陣發(fā)涼,恨不得鉆進地縫兒。 但謝安說的也不無道理,琬宜知是自己不妥善在先,也不辯駁。她局促地撩起耳邊發(fā)絲到耳后,輕聲道,“以后再不會了。” 稍帶些委屈的聲音,強作鎮(zhèn)定。聽在耳中,竟有些勾人。 謝安比她高太多,低頭的時候能看見她慢慢變紅的耳根。她規(guī)矩立著,長睫低垂,連呼吸都不能放的再輕。他手指捻了捻,頓然失去了欺負(fù)她的樂趣。 唇動了動,到底沒再說出再過分的話。謝安淡淡“嗯”了聲,又深深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即走。 那最后的眼神弄得琬宜渾身不自在,她摸了摸手臂,也趕緊轉(zhuǎn)身進屋,重新梳發(fā)。 再出門時,謝安已不見蹤影。楊氏念叨著說他不聽話,把飯菜一樣樣端上來,摸摸琬宜的手,又笑了,“他不在也好,我還怕他欺負(fù)你,你連飯都吃不好。” 回想起那時門口他黑眸里的凜冽,琬宜搓搓手臂,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她彎著眼,細(xì)心給楊氏盛上碗雞蛋羹,“姨母喝湯。” -- 一連三日,琬宜幾乎沒見過謝安。 他確實早出晚歸,回來時大多星辰漫天,楊氏早就習(xí)慣,也不等他,只把晚飯留出一份溫在鍋里,讓他自己去弄。而早飯,謝安大多時是不吃的。 不需與他接觸,琬宜樂得輕松。那日早上他黑眸中鋒芒畢露,現(xiàn)在想起來,她還是覺得心驚。 農(nóng)戶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復(fù)著,平淡枯燥。每日早早起來,做好飯,喂雞喂鵝,打掃屋子,安頓下來便就是太陽高懸的時間了。 琬宜愛靜不愛動,謝家地方偏,連個左鄰右舍都沒有,倒是正巧對了她的心思。 楊氏不種地,但也在后院開了片小園子,都是些瓜果蔬菜,打理起來也不費時間。琬宜跟著她走動,學(xué)著澆水除草,沒事了就縫縫補補,試著燒些菜。有些乏累,卻也高興。 再見到謝安是在個陽光燦爛的早上。楊氏身子不太舒服,有些頭暈,早飯是琬宜做的。簡單的白粥小菜,切了臘rou,煎了盤蔥花雞蛋。她很努力去做,但賣相并不多好。 楊氏并不在意,還夸她幾句,可懶洋洋晃進廚房的謝安絲毫不留情面。 他腳勾著凳子到屁股底下,隨意坐下,拿著筷子往桌上戳了戳,抬眼時面上都是嫌棄,“粥稀得跟水似的,蛋糊了蔥花黑了,怎么吃啊。” 幾天未見,謝安一點沒變。依舊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白瞎了那張臉。 楊氏不滿,瞪他一眼,“不吃就下桌,誰請你了?” 他手摸過鼻梁,被罵的沒了聲。琬宜沒說話,只是笑著,又去拿了個碗給他盛粥。她不生氣,把碗輕輕放他面前,手注意著沒碰他的袖口。 謝安瞥她一眼,也沒再胡攪蠻纏,低頭唏哩呼嚕吃飯。 他本就是個蠻人,也沒讀過幾天書,學(xué)不會細(xì)嚼慢咽那一套,吃的又快又多。琬宜動作秀氣,只看自己碗里,細(xì)嚼慢咽,不東張西望。 兩人相鄰而坐,對比鮮明。 謝安不管那些,依舊我行我素,咽下口中的,伸了筷子去夾蛋。琬宜正巧也伸手,兩人筷尖差點對上。謝安沒有退后的意思,琬宜手腕偏了下,落到旁邊的盤子里,不去和他搶。 筷子烏黑,她手上皮膚纖白,兩者對比,更顯溫柔。謝安手上一停,歪頭看她。 她送了半勺粥進口里,又慢條斯理去弄夾到碗里的rou。那塊沒切開,她怕一口吃不下,就用筷子壓著一邊,用勺子去磨,把臘rou切碎。 碎發(fā)留在了頰邊一小縷,干干凈凈的臉蛋,溫柔妥帖,倒像是個大家閨秀。謝安掀了眼皮,夾了筷子蛋塞嘴里,一口喝完剩下的粥,手抹抹嘴,嘟囔一句,“矯情。” 琬宜動作一頓,沒說話。楊氏立起眼睛,桌子下踹他一腳,“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謝安皺眉,“我怎么了。” “煩你。”楊氏掃他一眼,“你閉嘴。” 謝安臉上明顯不高興,也沒敢言語。看他吃癟,琬宜微微抿唇,笑了下。沒出聲,卻被謝安逮了個正著。他筷子在空碗里劃了劃,一手撐著顴骨,暗暗斜眼看她,心中冷笑。 小丫頭片子,膽兒倒挺大。 飯吃到一半,外面的鵝叫起來,粗啞的聲音,炫耀一樣。謝安抿了抿唇,看向楊氏,“許是下蛋了。” “嗯。”楊氏應(yīng)了聲,起身,“我去撿一下,免得給孵了。”臨走前,她轉(zhuǎn)過頭看了謝安一眼,警告意味十足。謝安裝作沒看見,手指勾著茶杯的把轉(zhuǎn)到自己眼前,指節(jié)敲著桌面。 楊氏腳步聲漸遠,桌子被敲擊的聲音就大了。屋里就剩他們兩個人,挨得很近,琬宜心里一陣發(fā)毛,說一句“我飽了,去洗碗。”便就想要下桌。 “急什么。”謝安眼皮半抬,懶散看她,“待會一起洗也不遲。” 琬宜停下,一時摸不準(zhǔn)他是什么意思,但不想留在這,又開口,“我瞧見姨母有件衣裳脫了線,我去幫著縫一縫。” 謝安看出她的意圖,嗤笑一聲,背靠在椅背上,轉(zhuǎn)了半個身子,長腿交叉疊著。他今天穿的還是黑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