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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憚盯著她打量。那眼神絲毫不友善,看得人無所遁形。 琬宜大氣不敢出,就聽見他嘭的一聲把手上的劍拍上桌子。黑色的劍穗搖搖晃晃闖進她眼簾,讓她脊背一僵。腦子里瞬間跳出兩個大字,謝安。 與此同時,謝安用舌頂了頂左腮,散漫開口,“喲,你誰啊。” 第3章 麻煩 謝家小子的不好相處,名不虛傳。 屋里氣氛尷尬,琬宜朝他福福身,張了嘴,不知該如何說,又堪堪閉上。謝安大喇喇盯著她看,琬宜面皮薄,手都不知該放在哪里,耳根慢慢紅透。 半晌,她聽見對面男子嗤笑一聲,也沒管她,隨意找了個凳子坐下。 雖然謝安態度并不客氣,但琬宜還是覺得輕松了不少。她個子并不高,而謝安又是典型的北方人高大身形,肩寬體闊,站她面前的時候,擋住了多半的陽光,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吃力。 一時無話。 自小到大,她所接觸的男子并不多,除了父兄與家中小廝,便就只有沈青城。而無論其內里如何,表面上都是斯文知禮的。與她說話都是輕言細語,斟酌著不會逾矩。 像謝安這樣咄咄逼人,盡顯囂張的男子,琬宜從未碰見過,也未曾想過有一日會與這樣的男子朝夕相處。即便只是共處一室,她也覺得根根汗毛直立,像只受驚的兔子。 楊氏去的時間并不長,可琬宜還是覺得這等待實在難捱。 等聽到門口的響動,琬宜幾乎是立即就抬了頭。與此同時,謝安也正巧看過來,那是雙黑的過分的眼睛,單眼皮,眼型狹長,眼尾微挑,有著淺淺醉酒似的紅暈。鼻梁挺直,嘴唇微抿,冷淡的沒有一點弧度。 本是張頗為俊俏的臉,卻因為眼里鋒芒而變得難以接近。 琬宜愣了下,緩過神來沖他微微欠身,而后小心繞過他肆意伸著的腿,小碎步跑向門口。楊氏正在叫她。 謝安用食指勾了勾眉峰,又去挑著劍上的穗子玩,“嘁”了一聲,“跑那么快,怕爺吃了你?” 琬宜隱約聽見他在說什么,但沒敢停留,急急推門而出。 楊氏剛才是給她燒好了洗澡水,放在她屋里的屏風后面。她領著琬宜過去,又拿了套新的褻衣和衫裙,搭在旁邊的架子上,笑道,“琬宜慢慢洗,姨母去給你做飯吃,今晚吃好的,你太瘦。裙子是姨母的,顏色不太鮮亮,你先湊合一晚,明日帶你去買幾身好看的。” “謝謝姨母。”熱水冒著氣兒,熏得屋子霧氣朦朧。琬宜手攥著浴桶的邊沿,沖楊氏淺淺笑著,“姨母的衫裙也好看的,素雅大方,琬宜喜歡。” 楊氏更高興,過去掐掐她的耳朵尖,“琬宜真貼心。” 她沒有立時就走,怕琬宜自己弄不來,陪著她更衣入水后,又指了各個瓶瓶罐罐的用處,才轉身。琬宜下巴抵在水面,濕發散開,猶豫了下,還是出聲喚住了楊氏。 “姨母,”她蹙蹙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謝安,“哥哥……回來了。” “謝安?”楊氏走過去,摸摸琬宜被水浸的愈發粉嫩的臉頰,有些擔憂,“你們見面了?他欺負你了嗎。” 琬宜搖搖頭,嘴唇一不小心埋到水下,隨著說話吐了兩個泡泡,“但是他好像不太高興。” 楊氏被她難得的嬌俏逗得笑了下,安慰地撫弄她的長發,“他就那樣,整日里酸著張臉,好像誰都欠他的錢。不過你別怕,謝安本性不壞的,也聽我的話。姨母護著你呢。” 琬宜彎眼,乖巧點頭,“姨母安心,我肯定和哥哥好好相處。” 楊氏有兩個兒子,都不是什么省心的性子,身邊冷冷清清了好多年,現在看著柔順懂事的琬宜,打心眼兒里喜歡。兩人又說了些旁的,楊氏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屋子里就只剩她一個人了,不用再提心吊膽,剛剛吃飽飯,現在還有熱水澡。琬宜掬了捧水淋在頭頂,任溫水順著鼻尖淌下,心里安然滿足。 她想,到底還是幸運多一點的。 . 廚房里,楊氏正舀了勺湯試咸淡。謝安本不愿動彈,可被楊氏拉著,不得不過來幫著燒火。 他年輕體熱,脫了外衣,袖子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上面被火烤的蒙了層細汗。拾起根柴火棒子,在膝上一劈,輕松斷成了兩截,再隨意扔進火堆里。 楊氏瞥他一眼,勺子敲了敲鍋邊,“你怎么每天都苦大仇深的,能不能笑一笑。” 謝安“唔”了一聲,嘴角扯扯,皮笑rou不笑,“我笑的好看嗎?” “你真是糟踐了這張臉。”楊氏斜他一眼,把蔥花撒進鍋里,“怪不得人家張家姑娘要跟你退親,哪家姑娘愿意嫁個板磚臉。天天陰陽怪氣的,煩死個人。” 謝安沒在意楊氏損他,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前半截,“張家來跟咱們退親了?” 楊氏皺眉,“嗯”了聲,把鍋蓋扣上,奇怪看他,“你怎么突然又高興了?” 謝安手摸摸鼻子,把笑斂回去,淡淡道,“還行吧。” 楊氏哼了聲,不再理他。 今天吃小燉rou,加足了料,醇香的味道從壇子蓋兒的小孔那里飄出來,勾的人眼饞。謝安把柴火弄得足夠,手在衣擺上拍了拍,拿了筷子想去挑一塊。rou質酥爛,他力道沒控制好,戳碎了塊,再去揀另一塊的時候,被楊氏拍了下手背,“干什么呢你?” “吃飯。”謝安扭頭,又湊過去仔細瞧了瞧,“熟了吧,吃不壞肚子。” 楊氏笑罵,“誰管你的肚子。不許你吃,我跟你說,今天是你琬宜meimei來家的第一天,你把禮數做周全一點。她膽子不大,你粗手粗腳,可別嚇壞了她。” 琬宜……謝安還記得她的樣子。柳葉眉桃花眼,怯生生的,白的會發光,好像掐一把就能出水兒。瘦的太過了,腰細細一小條,腳還沒他巴掌大,一看就是個軟柿子,不會作妖,好拿捏。 謝安把筷子夾子食指與中指間,擰著眉念了遍她的名字,而后混不在意地“哦”了聲。楊氏盯著他瞧,謝安無奈,把蓋子扣上,筷子放在一邊,背靠著灶臺掰手指,“待幾天啊?” “什么待幾天?”楊氏正色看他,“琬宜的娘親是我的故交,她就像是我的半個女兒,如今她家里出事,咱們不可以坐視不管。你最好給我老實點,要是敢犯渾欺負她,我定是不會幫你。” 楊氏說了一長段,謝安手掐了掐脖頸,還是從中找出了重點。他臉色漸冷,“不走了?” “你那是什么臉色?”楊氏平日里溫溫和和的,但對著謝安,總是不自覺提高音調。她有些氣,“你心眼怎的那樣小,琬宜嬌嬌小小的,能吃你幾兩米,我照顧著,又不勞煩你費心。瞧你那樣子,像是生吞了只死耗子。” 謝安煩躁地抹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