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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村聞言,面色大驚,驀地抬頭看向子西,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大人您親自去?” 子西抬頭,看著大驚失色的風村,皺了皺眉,道:“有什么不妥么?” “是我失態了。”風村忙低下頭,恭敬的說著,而后道:“我這就去備車。”說罷,向屋子外退去。 退去之時,還抬頭看了眼垂眉的子西。 大人親自去接?為何?就算是最看中的門客上賓,大人也沒有親自去接的時候,頂多侯于門庭罷了。 如今怎么會親自去接呢? 天色又慢慢的沉了下來。日食過后,宮中和各個楚宮和令尹府上里頭卻是忙翻了天兒。 施夷光的院子里頭,小黑犬趴在屋外。施夷光坐在屋內,穿著淺藍色的布衫,頭上整齊的挽著髻,端坐在案后,看著手里的竹卷。 第129章 病弱 楚令尹子西到了施夷光院子外的時候,他站在門外看了看院子里頭,不算小的院子中間種著一棵樹,冬日的時節早已掉光了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和縫隙里陰沉的天兒。 屋子有一排,是個合院。沒有前后院,住一個人卻也足夠了。 子西掃過之后,目光落在院子里頭屋檐下坐著的小兒身上。那小兒一邊玩著手里的小弓箭,亦是轉頭看著子西。 “請問,秉文小先生可在否?”子西站在院子外,看著那小兒,溫和有禮的問道。 秉文站起身子,沖著子西點點頭:“在的。”說著,頓了頓,又道:“你要如何?” 子西看著那小兒,溫潤的笑了笑:“在下楚國令尹,可能替我通傳一聲?” 那小兒看著子西,想了想,這才點點頭,而后轉身走進身后的屋子里。 屋子里很暖,施夷光坐在案后。 她抬眼,掃了眼走進來的半兒,目光落向院子里頭。從她這兒看去,只能看見院子里頭還未化開的積雪,那一棵光禿的樹,和院子正對面緊閉著房門,曾經安陽住的屋子。 “又來了個人,說是楚令尹,見嗎?”半兒走進屋子,站在施夷光面前,開口問道。 施夷光將身子端正了些許,又轉頭沖著旁邊放著的水鑒里頭瞧了瞧自己的面,而后將水鑒推向桌案底下,理了理衣襟,端正坐直了身子。 輕聲道:“請見。” 半兒點點頭,轉身走出屋子,站在門檻上,一手拿著小弓箭,一手抓著門柩,沖著屋外站著的那幾人看了看,又回頭看了看施夷光。而后才放下自己手里的小弓箭,跑向院門處。 “先生請進。”半兒打開院門,站到一邊,對著站在最前面的人說著,轉身帶著人進了屋。 子西跟著那小兒在屋外脫了足衣,走進門里的時候,便看到了端坐在案后的施夷光。 隨行的風村站在屋外,守在外頭沒有進去。 他看著定定坐在案后的人,臉色蒼白,身子看起來羸弱無力。正如風村回來時所說,約莫是生了一場大病。 施夷光看到走進來的子西,面色淡淡。卻也不失禮數的撐著桌子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 子西沖著施夷光行了個禮,看著施夷光又道:“先生身子抱恙,就莫要起身行禮了。” 施夷光似乎沒聽見,只緩緩地起身。一旁站著的半兒見此,趕緊上前,攙扶著無力的施夷光站直了身子,關切的叮囑道:“先生病弱,當心些。” 施夷光聞言,轉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半兒一眼,而后回過頭,在半兒的攙扶沖著楚令尹子西行了個禮。 “草民秉文,見過大人。”施夷光沖著子西恭敬的行了個禮,語氣卻是淡淡的。行的離是官民之禮,疏遠而不失禮節。 子西看著站起身行禮的施夷光,聽著他言語之中的疏離,嘆了口氣:“先生身子虛弱,何苦一定要行禮呢?” 他說著,目光看著施夷光。似乎比之前用高了些許。少年時光慢,多短點日子,便就覺著長高了。 “人可死,禮不可費。”施夷光淡淡的說著,撫著心口咳嗽了一聲,在半兒的攙扶之下慢慢的坐了下來。 而后沖著桌案對面的草團比了個請的姿勢。 子西也跟著坐了下來。 “一別多日,先生可還安好?”子西坐下,看著施夷光寒暄道。 施夷光看著子西,再輕聲回道:“尚好。”將說完,又撐著桌子咳嗽了起來。 子西看著對面咳著的施夷光,面色有些不霽,但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卻又有些自責。十幾歲的年紀,獨身一人在異國,本被師父托付給了他,卻被他遺棄。 “自從將先生送走,我便寢食不安。本受故人所托照拂,”說及此,子西停下,長嘆了口氣,而后才看著施夷光繼續道:“今日前來,便是想接先生回府的。” 施夷光看著子西,沒有回話,只是淡然的問道:“楚國的祭天之儀大人都安排好了么?” 子西聞言,面色一頓,看著施夷光,想了片刻,才道:“當日先生圣言,我未曾聽進,今日便是來向先生道歉的。” 施夷光看著子西,搖搖頭:“我沒有錯,你也沒有錯。也無道歉這一說。” “我有錯。”施夷光話音一落,子西便開口說道:“一錯于故人之托失期,二錯于先生之明不見。” 施夷光看著誠懇開口說話的子西,過了片刻,才搖搖頭:“若是今日沒有日食,大人便不會前來認錯,更不會覺得自己失期故人和不識才人有錯。”她看著子西,說的淡然,也說的自負。 說完,又撐著桌案輕輕的咳嗽了起來。 子西看著面前雖然身子羸弱面色蒼白,卻將背桿挺得筆直的少年。他是向來就這么才華橫溢且淡泊自負的么? 是么? 子西看著面前的少年有些恍然。他看著前方的少年,淡定自若,神色冷清。談吐行為卻是有禮而能探知其才華一二。這樣的少年,不管放在何處,就算冷冷清清的站在那兒,一句話不說,也不該是被人忽略的那一個。 可是如何在令尹府近一年,自己都不曾發現呢? 子西有些想不起來,這少年將入府的模樣了。也有些想不起來,平日里,他在府中的言行和模樣了。 施夷光抬頭,看著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