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決定拂開風雨。

    或許, 去天界找他, 看看他和聽梧, 一個大男人，帶孩子的是個什么樣子的。

    他如今已是天帝，她不知道她這個青丘的帝君該用什么身份去見他, 是否需要行禮，是否需要通報。

    從前，她還未到他門口，他已然出來接她。

    現在……

    現在, 她站在云頭，望著漆黑的南天門，金色的瞳仁忽的刺痛了起來。

    她跪伏在云頭，死死地摁住眼睛，想要緩解一點，可刺痛源源不斷的傳來，極力的睜開眼睛，卻還是一片虛無。

    天界何時都不掌燈了？

    南天門無論何時都燃著的灼灼凰炎……

    她掌心的溫熱帶著腥味，她驚慌的松開死死摁在眼眶的雙手，想分辨手上的液體是什么，可怕的味道勾起了她心頭最原始的欲/望。

    耳邊傳來的腳步聲急促而凌亂，她伸出手想摸到些什么，卻聽得東華的聲音，驚恐又著急。

    “藥君，藥君呢！”

    “回您的話，藥君去……”

    “讓他滾回來！現在！”

    天界的路并不崎嶇，東華依舊跑的顛簸，凌若甚至聽見了他急促的喘息聲。

    “東華，掌個燈再走，天黑，像我一樣摔倒就不好了。”

    凌若環著他的脖子，輕聲的呼氣。

    她是在不知道東華要帶她去哪里，只突然聽見了水流。

    人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聽覺會得到加強，更況論她本就是狐。

    “東華，你冷靜點，我不會游……”話未說盡，強大的水壓便壓向她的耳膜，她張著口以為會被嗆到，東華卻已然堵住她的唇舌，送著氧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昏昏欲睡時突然聽得東華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若兒，睜開眼睛看看我？”

    她伸手探了探四周，柔軟絲滑的觸感叫她曉得這是在床上，她本想質問東華為何沒命似的帶她跳河，可睜開眼睛卻發現他還是沒掌燈。

    “天界缺錢缺這樣，連支蠟燭也買不起？”凌若有些生氣，“你怎么回事啊，怎能當上天君，竟節省到這個地步，還不如原來的昏君老頭子！”

    東華沒有回答她，卻答非所問的繼續說道：“扶桑，你喜歡的扶桑……”

    他口中的扶桑在凌若耳中便是更加氣急敗壞的地雷，“掌燈！”

    凌若的厲聲叫東華身體一顫，他連嗓音都變得喑啞：“如花，藥君可到了？”

    “回您的話，藥君……”如花抿著唇，她紅著眼眶，嗅了嗅鼻子道：“藥君說您的眼疾見不得光，即便喚了他來您也不可掌燈啊！”

    凌若聽了這話，語氣不由自主的便軟了下來，“你怎么不早說……我當你急著回天界是要做什么呢～”

    東華將人往懷里緊了緊，極小心的說道：“若兒，你且忍一忍，等……等我眼睛好了些，便再點……”

    凌若雖不好意思，卻繼續問道：“你可以用眼罩把眼睛遮起來，何必搞得天界一片烏黑呢。”

    沒有人回答她，只是她的肩上，有溫濕的水意。

    “若兒，這幾日，你在天界住幾日，聽梧……聽梧很想念母親。”

    “可……”

    “若兒，求你。”

    ☆、第一百零九章

    常云很會說笑話, 凌若常常被他逗的捧腹大笑,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在黑暗里進行的。

    身邊人摸黑時的跌跌撞撞她已經習慣了, 說是到了晚上, 她躺在東華身邊輕聲的嘆氣：“東華，你的眼睛可是出了什么大問題, 要不，我讓靈宇也來給你瞧瞧, 你別看他年輕, 那從醫可有不少年頭了。”

    東華沒有說話，只是把人往懷里更緊了些。

    凌若以為自己叫他傷心了, 只好輕輕的拍拍他的背, 道：“東華，你放心, 你出了這樣的事, 我不會棄你不顧的, 從前都是你照顧我，現下，若你信得過我……”

    東華聽著, 驀的開口打斷了她：“若兒，不周山……你可去過？”

    凌若點點頭，她想起白傲，想其他的話來, 那時候，他還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東華，白傲他也問過我這樣的問題。”

    東華的手微微收緊，凌若知道他吃心，可如今白傲卻是醒不過來了。

    她繼續道：“那時候他說了很奇怪的話，說什么他的眼睛幸好不小，不然我的眼眶裝不下，雖然當時同他嬉鬧，也有恩怨，可如今卻是恍如昨日。”

    東華細不可聞的嘆息一聲，道：“若兒，在我身邊的時候，不可以提別的男人知不知道？”

    凌若不解，“怎么，你跟白傲有仇？蓬萊跟天界向來關系都挺好的，他母親還是跟你一起的七上神，莫不是白傲他這人太桀驁……”

    她以為自己說到點子上了，白傲這人一開始在她印象里也不好，可真的接觸了之后才發現，其實他并不是這樣的人，反而多才多藝，很叫人有安全感。

    “東華，其實我們都誤會白傲了，三生狩獵節的時候，他那個樣子，其實都是誤會……”

    “說完了？”

    “說完了。”

    “說完了便睡吧。”

    “……你生氣了？”

    “嗯。”

    “……”

    凌若不曉得東華竟突然這么小心眼，本打算就這樣閉上眼睛睡過去，可空氣里帶著壓抑，她默了一會，聽著東華勻稱的呼吸，忽的小聲開口道：“東華，你睡了？”

    一小會后，頭頂上傳來低沉的嗓音：“沒有。”

    “我也睡不著。”凌若輕輕撰著他的食指，一只手在他的胸口處畫著圈圈：“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故意提他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小女子這一回唄。”

    東華賭氣似的說道：“不要。”

    “→_→”

    凌若是看在他現在生病了才做出的讓步，他不肯接這個臺階，她在黑暗里翻了個白眼，正打算偏過頭找周公時，卻聽東華帶著曖昧說道：“不過，若是能去蟠桃園聽聽夜風，我們兩個單獨談談心，說不定我的心情會好點。”

    凌若認真思考了一下，順便總結周身的情況：東華的手已經在迅雷不及的情況下解開了她的褻衣，而且有越來越往下的趨勢，加上現在整個天界都黑燈瞎火的，難保他做出什么禽獸的事情來……

    “那～我能讓如花一起來圍觀嗎？”

    “可以。”

    “——，那還是算了，咱倆去吧，只是你既看不見，不如先把眼睛蒙上，然后我點著燈帶你去。”

    “不妨事，去桃源的路我閉著眼睛也能走到。”

    “這樣啊～那～”

    凌若話未說盡，東華已然堵了她的嘴，溫熱的唇舌帶著急不可耐卻又克制的急躁。

    “手——放這。”

    ☆、第一百一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