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從善如流，當(dāng)即準(zhǔn)了。

    韓蟄回府后，往銀光院換了身家常的墨色外裳，吩咐姜姑和枇杷紅菱打掃庭院屋舍，準(zhǔn)備迎接少夫人回府。

    枇杷擔(dān)憂許久，雖敬懼韓蟄，卻仍壯著膽子問道：“少夫人今日回來嗎？”

    今日初九，明日唐敦被送往刑場，韓蟄算了算，道：“十二回?！?/br>
    枇杷應(yīng)命，心中歡喜，偷偷揪了揪紅菱的衣袖，等韓蟄走了，忙歡天喜地去準(zhǔn)備。

    韓蟄單騎出府，出城后飛馳至別苑，快步入內(nèi)。

    別苑里人不多，屋旁有兩棵高壯的流蘇樹，中間扎了秋千。

    傅益在不遠(yuǎn)處翻書，令容無所顧忌地蕩秋千取樂，由仆婦推著，蕩得極高。

    春光暖融，碧色初生，令容身上已換了薄薄的錦繡雙蝶夾衣，底下一襲梅色嬌艷的襦裙，正隨著蕩高的秋千揚(yáng)起。她近來閑居在家，發(fā)髻也梳得簡單，云鬢間簪著堆紗宮花，青絲松松散散的披散在肩頭，耳畔朱紅的滴珠綺麗。

    別苑里沒人拘束，她玩得高興，笑靨嬌艷，衣裙被風(fēng)卷動如浪，如盈盈的蝶。

    旁邊一樹臘梅盛放，她蕩至高處，修長的腿伸過去，足尖輕挑，惹得花枝亂顫。

    韓蟄不由駐足，站在樹影下，負(fù)手瞧她。

    第110章 蜜意

    令容興致勃勃，身如玉燕隨秋千起伏, 目光掃過湛藍(lán)高空、軒峻屋脊, 猛然察覺不對勁, 便見聳立的樹下, 韓蟄長衫墨青，身姿挺拔。他站在樹影里，哪怕滿園春光明媚, 身上仍舊帶幾分冷清，那種沉冷氣勢由內(nèi)而外，像是藏在窖里的冰塊，盛夏時(shí)都難消融似的。

    樹影隨風(fēng)微動，他巋然如山岳，不知站了多久。

    令容瞥了一眼, 便挪開目光，假裝沒瞧見。

    倒是傅益翻書久了脖子酸, 起身活動筋骨, 瞧見韓蟄不知何時(shí)來了，忙迎過去。

    韓蟄隨他走來，那仆婦恭敬行禮后, 自覺退遠(yuǎn)。

    秋千蕩高，令容裝不下去了，只好在落地時(shí)將玉足輕點(diǎn)地面。幾番起落, 秋千便緩緩低了下來。臉上被春風(fēng)吹得微涼, 緊握綢繩的手心里卻不知何時(shí)起了層薄薄的汗, 她修長的腿伸著，再度靠近地面時(shí)，將雙腳著地，跟著秋千退了幾步，而后站穩(wěn)。

    “夫君。”她松開秋千，走到韓蟄跟前。

    裙衫曳地，她膩白的臉頰上帶點(diǎn)微紅，眉眼含笑，神色嬌艷。

    韓蟄抬臂，將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捋到她耳朵背后。

    時(shí)已過午，仆婦適時(shí)近前，稟報(bào)說廚房燉的湯已好，令容便笑望韓蟄，“夫君用飯了嗎？”

    “還沒?！表n蟄帶她往用飯的暖閣走，“做了什么？”

    令容報(bào)上菜名，三人便去用飯。

    韓蟄這回告假，前后共六日，過了元夕再去衙署。因韓墨兄弟還在喪期，府中不能設(shè)宴玩樂，不似往年應(yīng)酬繁忙，且錦衣司的事在過年的最初幾日早已理清，堆積的公事也理順了，暫時(shí)不必綁在京城，倒是難得清閑。

    因念令容在別苑委屈，便問道：“躲了這些天，想去哪里？”

    “挺想念母親和瑤瑤，不過回府后就能在一處，倒也不急?！绷钊莺攘丝跍任箓€(gè)甜棗，才試探道：“這半年都沒能回去探望爹娘，如今既已無事，不如我跟哥哥同行，回金州一趟？夫君能出京嗎？”

    “當(dāng)然?！表n蟄唇角微動。

    猜得沒錯(cuò)，她果真是想去娘家的。

    這樣正好，今晚歇一宿，明日晨起趕路，辦完了事，趕到金州剛好。

    用完飯，因天氣甚好，韓蟄帶令容去外頭走了一圈。

    ……

    晚間回屋，沒了旁人，韓蟄因聽說令容近來嘗試了幾十樣菜，便隨口道：“看來在別苑過得還算舒心？”

    “我這是苦中作樂呢?！绷钊輲退麑捯?，“母親和瑤瑤都好吧？”

    “跟往常一樣，瑤瑤念叨著想讓你早點(diǎn)回去。這陣子委屈你了?！表n蟄睇她，伸開的雙臂收攏，正好將她箍到懷里，在送到唇邊的秀額親了下。他的衣裳才褪到一半，衣袖還沒扯下來呢，令容動作微頓，被他圈在懷里沒法動彈，索性丟開，抬頭看他。

    桌邊掌了燈，照在他冷峻臉龐，輪廓分明。

    令容雙臂伸出，纏繞在他腰間，杏眼流波，“那夫君呢？想讓我早點(diǎn)回去嗎？”

    韓蟄頓了下，沉眉不答，將手臂收緊，“你想回去嗎？”

    咫尺距離，彼此眼底的情緒展露無疑。

    令容沒回答，側(cè)頭靠在他肩上，閉著眼睛。

    她說不清楚。別苑里雖地處偏僻，卻無拘無束，滿京城都不知道她藏身此處，自然不會有人虎視眈眈，雖不像在娘家時(shí)那樣無憂無慮，過得卻也頗輕松愜意。但她仍想念銀光院和豐和堂，想念姜姑和枇杷紅菱，在夜深難寐時(shí)，對著空蕩的床榻想念韓蟄，猜測他是宿在銀光院，還是如從前般孤身去書房。

    沉默相擁，片刻后，韓蟄才低聲道：“不想回去？”

    “也不是?！绷钊莸吐暋?/br>
    韓蟄眼眸微沉。她的忌憚?lì)檻]，他知道，但金屋藏嬌并非良策，何況這里還不是金屋。

    側(cè)頭在她嬌軟臉頰蹭了蹭，他抬手，指腹擦過令容唇瓣。

    韓鏡的事難以啟齒，便沉聲道：“明日回金州的路上，去看看唐敦?！?/br>
    “他？”令容微詫，隱約猜到他的打算，以目征詢。

    韓蟄頷首，印證她的猜測。

    令容輕笑了笑，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蜻蜓點(diǎn)水，“好。”

    杏眼含笑，嬌生雙靨，叫人沉迷。

    韓蟄覷她，“我不在時(shí)，你倒很高興？”

    “難道我該哭喪著臉，求夫君快來看我不成？”令容聲音柔軟，有點(diǎn)賭氣似的，余光瞥見內(nèi)間簾帳微動，知是宋姑帶人備好了浴房的熱水，忙站直身子，掙脫他手臂，往桌邊去斟茶潤喉，順便取一顆甜絲絲的蜜餞嚼著。

    待人都退出去了，便催促韓蟄，“夫君先去沐浴，別等水涼了。”

    韓蟄巋然不動，微微垂目，看著她。

    令容唇角無奈牽起，過去幫他將外裳脫了，搭在旁邊架上。

    韓蟄抬手松了松領(lǐng)口，中衣便敞開來，露出結(jié)實(shí)的胸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