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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地起伏著,氣極了月芽連提了三次"吹雪",她最不滿的,也正是"吹雪"要來見公子這檔事。 一個在煙花柳巷里賣笑營生的女人,居然會癡心妄想,要來見她們身份尊貴的主子! “你說,那個吹雪姑娘哪點行?哪點好?沒關系,別怕!我不打你,你盡管說便是!"翠環要月芽給個答案,讓她聽聽這樁事到底有哪一點值得高興? 月芽緊閉著嘴,久久不敢出聲,翠環只好忍著氣向月芽再三保證,她才又嚅嚅然道:"是廚房里的李三嬸說的,李三嬸的meimei在綺云閣當廚娘,她聽說綺云閣的吹雪姑娘呀,學得一手好琵琶,能歌善舞,人出落得像天仙下凡,個性又善良,常給下人們一些好處。雖然是在那種地方營生,但是只賣笑不賣身,那是你教過我的那句詞,就是那句什么池塘泥巴里頭的蓮花一樣,還說有多少王公貴族想見她,可還要她本人同意才行,要是當中有哪個對她存有邪念的,她可是說不見就不見。總之,想見她呀,簡直就跟登天偷桃一樣難,今天她會主動說想來見見公子,我們可是好奇得緊,但是翠環姐,這并不算是一件壞事,有那么美的姑娘來,公子一見到她,病就全好了也說不定呢!" 月芽越說越高興,又忍不住對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翠環分享心得。"翠環姐,你照顧了公子那么多年,不也希望公子能快點好起來嗎?要是吹雪姑娘真能治得好公子,我們可要好好謝謝她呢!" 李三嬸當真把吹雪姑娘吹捧得那么好?心里可真不是滋味,石桌子上正好有一灘月芽偷懶沒擦凈的水漬,翠環的眼睛偷偷一轉,端詳起自己映在上頭的倒影。 她算是有幾分姿色,杏眼瓜子臉,清麗素雅,活脫像從府里那幾幅仕女圖里走出來似,幾個年輕雜役就常常帶著愛慕的眼神偷偷瞧看她。 包括宋世輝在內,很多人都說,她是杜府里頭長的最標致的丫環,那吹雪姑娘,會比她還美嗎? “我們公子的病,連大夫都沒辦法醫好,要真的是因為見了吹雪姑娘就痊愈了,那我可要好好謝謝她才對!"翠環的話說得酸酸的,水漬上的倒影也跟著酸酸的。 “咦,翠環姐,你聽,音樂停了!"月芽眨動水亮的雙眼,朝通往苑外的小徑望去。 琵琶的曲子停了,不知是什么時候停下的。 琵琶的曲子停了,便表示著吹雪姑娘準備動身,要往遠世苑來了。 琵琶的曲子停了,一只不知自何處來的白色飛鳥,棲息在院中的桃花樹上。 絕色女子蓮步輕搖,跟在一名衣著華麗的肥胖書生身后款款走著,她身穿一襲淺藍絲綢裁成簡單卻不失雅致的曳地衣裙,染著蔻丹的纖指略略提高裙角,衣上繡著無數白梅,隨著蓮步輕移,擺動裙擺,裙上的白梅便化成飛雪,在空中飄動一般,襯得穿著者的肌膚柔白勝雪,那張巴掌大的鵝蛋臉上五官細致,那對眸子細長卻不顯小,翦翦秋水,黑白分明,鼻梁挺而秀氣,紅潤微彎的唇角,巧笑倩兮。 她的美,美中帶媚,媚在眼神,美得有幾分慵懶,卻媚而不膩。 見她的美,宛如在漫天飛雪中,發現一朵滿開落地的紅梅一般,教人驚艷,也教人憐。 白石小徑宛如一條雪道,只見美麗仙人緩緩踏雪而來。 “這里就是遠世苑,在下表弟凌風的住處。"嬌客在旁,身為杜家別業的代理主人,宋世輝自然是口沫橫飛,介紹得十足殷勤。"這遠世兩字是凌風的二弟提的,說來話長,家丑實在是不可外揚,誰教老天爺把凌風生成一個癡子,當然不得不遠世啦!哈哈!哈哈哈!平時這座院子是不會有什么人來的,吹雪姑娘今日造訪,真可謂是蓬壁生輝呀!" 遠世苑以一排矮籬笆與一扇黑色木門與杜府大院區隔,門后是一小片桃花林,樹梢之上只能瞥見一角飛檐,苑在府內,屋在苑內、林內,一重又一重,阻隔了塵世,頗有遠離塵世的意涵,吹雪覺得意境極美,她對宋世輝的嘲諷但笑不語,只靜靜地跟在宋世輝的身后,直到看見桃樹蔭下的兩名丫環。 迎上其中一雙不友善的眼光。 她習慣了如此目光,所以不亢不卑地朝翠環欠身行禮。 翠環卻很不甘心。 她是窮秀才的女兒,有讀過幾本圣賢書,雖然當人奴仆,她仍對自己的出身保有幾分自傲,她潔身自愛、自認清高,所以她鄙視墮落風塵的女子。 她討厭吹雪。 但吹雪很美,美得教她嫉妒! 吹雪的舉止半點也不卑微,所以她很不甘心! “吹雪姑娘,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人平時負責照顧凌風起居,這位是凌風的貼身丫頭翠環,我們杜府上下最能干的丫環,小的是月芽,做些打掃洗衣的工作。"宋世輝向吹雪介紹兩人,還特別吹捧翠環能干一番,畢竟站在翠環眼前,他也得客氣三分。 翠環一向看不慣宋世輝這個外姓在杜府里狐假虎威的嘴臉,這次他的要求能夠得逞,還不是仗著父母的疼愛,要他的娘親來壓迫她這個下人。 她對宋世輝先是悶哼一聲,說:"表少爺可來了!這位便是綺云閣的吹雪姑娘?" “這位真是吹雪姑娘?模樣果然長得美!跟名字一樣美!"說話的是年方十二的小丫環月芽,不同于翠環,她笑得像朵迎春花般,一雙明眸因興奮而發亮。 “月芽姑娘謬贊了!"吹雪對月芽的純真,覺得十分投緣,她也對著她微笑,說:"月芽姑娘的可愛,才教吹雪嫉妒呢!" “吹雪姑娘,謬贊是什么意思?月芽沒聽過這個字眼。"月芽問道。 翠環在旁輕咳了一聲,她開了口,語氣冷冷的。"吹雪姑娘這次遠道而來,就為了求見我們公子一面,瞧這天色也快暗了,我們可別在院子里行禮如儀,打哈哈徒耗時間,就讓翠環帶您進屋子里見見公子,這樣您回程時也不至于太晚。請吧!" “那就勞煩翠環姑娘帶路。"吹雪說道,微笑依舊未減。宋世輝也在后頭緊跟著。 遠世院里的屋子擺設十分簡單,如宋世輝所言,沒有什么人來人往的痕跡,但翠環跟月芽算是很稱職的丫環,將屋里內外打理得一塵不染。 “翠環曾聽表少爺提起過,吹雪姑娘此行,是想親自向我們公子道謝?"翠環推開杜凌風寢室的房門,一股nongnong的藥草味撲鼻而來,讓宋世輝連打了三個噴嚏。翠環瞪了他一眼,又說:"吹雪姑娘想道謝,是因為我們公子在秦淮河撿到了吹雪姑娘的手絹?但吹雪姑娘可曾聽說,我們公子是──" “癡子嗎?"吹雪接口說道,提裙踏入室內。 作者有話要說: 涓涓已經進到她的前世,殷吹雪的腦子里羅,所以這一世(600